重圆(七十四)

宝贝儿们,我来啦~

鸣谢金主——

 @小名兒   @靖苏fen  @土豆爆皮  @iamhappylazy @泛泛之辈 @东篱

(总有几位金主大大圈不上,真令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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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还是赶在过年前带萧景琰去做了个脑部核磁共振。虽然内心深处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一则为了安列战英的心以免他起疑,二则也是个以防万一的意思。

  本来附一院的核磁共振起码得排队一个月,但在医院工作就这点好处——亲朋好友看病方便。梅长苏提前跟放射科的同事打了招呼,还顺便叫了霓凰——报告都不必出了,脑外科专家现场读片。

  当然读片是其次,主要是想让萧景琰见见故人。

  萧景琰早知霓凰在这个世界也做了大夫,和梅长苏是同事,听说要见她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及至见了面也只打量了这位许久不见的故人的一眼,就客客气气地谢过进了检查室。

  霓凰和梅长苏站在舱室外等候闲聊。霓凰觉得梅长苏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他一眼:“师兄,你脸色不太好啊。没睡好?”

  梅长苏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腮——这么明显?

  这段时间他确实睡得都不太好。习惯了被褥间有另一个人的温度,一个人睡总觉得格外冷。他已经整夜开着空调,可除了眼睛鼻子干得难受之外,似乎也没暖和多少。

  而且从前两个大男人挤一张一米五的床,非得紧紧挨着才不至于一翻身就掉下去。手脚随便一动都能碰到对方。萧景琰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有时夏天简直挤得难受,但现在一个人睡了,却又觉得床太大似的。手脚伸出去只能碰到没被体温捂热的被褥,空荡荡凉冰冰。

  霓凰已经接着问:“你不说萧哥只是最近有时候头疼,做个检查放心些?难道还有别的症状?”她想梅长苏自己是医生,不太肯定大惊小怪地自己吓自己。

  梅长苏实在不想把对列战英编的那套瞎话再跟霓凰说一遍,连忙摇头含糊道:“没。最近不是会多吗?事情都堆着回家做,天天熬夜……你们科不忙吗?”

  “怎么不忙啊?”霓凰双肩一垮,满脸生无可恋,“科室忙,家里还得忙……说真的我都羡慕你们了。你说没事结什么婚生什么孩子啊?豆豆他们老师刚发消息——为了庆祝新春佳节,幼儿园明天要搞活动,要求孩子穿着有中国风元素的服装。”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咆哮:“明天要穿,今天才通知!我今天值班啊!特么上哪儿去给她弄有中国风元素的服装!”

  梅长苏忍俊不禁:“穆老师,注意文明用语。让聂铎晚上带她去买不行吗?”

  “不行,真的不行,”霓凰甩什么脏东西似的摇手,“聂铎那个直男审美……你上次看见他给豆豆买的万圣节裙子了,那个荧光绿巴拉拉小魔仙裙子……”她抬手捂眼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毅然决然道,“我宁肯给幼儿园老师发微信认错,也绝不再让他荼毒豆豆!”

  “我今晚没事,我去给豆豆买吧。”梅长苏回忆了一下那条被霓凰发朋友圈吐槽的魔仙裙,也觉得自己可爱的外甥女不该受这样的委屈,“她现在穿多大尺码了?”

  “真的啊?”霓凰惊喜,“那可太谢谢你了师兄!你的眼光我是放心的!”

  “那自然,”梅长苏微笑,“毕竟我不是‘直男’嘛。”

  “哎呀师兄,”霓凰嘿嘿笑,“你就算是直男审美肯定也杠杠的!”

  两人说笑几句,那边萧景琰已经做完检查。霓凰就着操舱技师的电脑查看他的影像,说:“没问题啊。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回头对萧景琰和梅长苏说:“放心吧,不是脑部的问题。要再疼就去照个颈椎片子吧——师兄说你没事爱打游戏,颈椎劳损也会引起头疼的。”后一句却是对萧景琰说的,萧景琰微微颔首:“好的。谢谢。”

  霓凰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大概是觉得萧景琰今天客气得古怪。梅长苏连忙插嘴:“我猜也没事,就求个安心嘛。你赶紧回去忙吧,我们走了——豆豆的衣服明早给你。”

  “行,那我走了。”霓凰确实是百忙中抽空来的,说完干干脆脆地踩着风火轮似的走了。梅长苏带着萧景琰离开犹如热门景区的医院,出了大门,萧景琰才问:“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从来不会看人脸色的萧景琰居然注意到了霓凰一个无心而细微的眼神。梅长苏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回答:“错倒没错,就是太客气了。”他抬头,语气是毫无必要的轻快:“毕竟这里礼崩乐坏,一般不兴这么彬彬有礼了。”

  “是,”萧景琰目光扫过周围人群,“挺好的。我刚看郡主和你说笑,”他停了片刻,似是不知怎么措辞,又重复了一次,“挺好的。”

  上一次看到霓凰这样神采飞扬的有说有笑,怕是要追溯到赤焰军出事之前了——真正的恍如隔世。

  梅长苏听出他未尽之言,勾起一直悬心牵挂的事,终于忍不住问:“那什么……霓凰和聂铎的婚事,你可准了?”

  萧景琰“魂穿”过来两个月了,他那些关于前世的无数的问题却一个都没问出口过。大概是,思量太久牵念太久,答案忽然摆在眼前,却一时不敢去看。毕竟无论答案是怎样的,他也都无能为力,不能再改变什么了。

  除了第一天说起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叫他放心,萧景琰也一直没再提过前世的事。

  直到这时。

  他侧目看了梅长苏一眼,仿佛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我准了。”

  “那就好,”梅长苏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担心……”后面的话他咽住了没说,萧景琰了然的笑了笑:“担心什么?担心我牛脾气发作,硬是不近人情地棒打鸳鸯?”

  梅长苏讪讪的笑。萧景琰已经接着说:“其实一开始是不准的。我……”

  很生气。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后来,半年多吧,他们送了你的信来。”

  那封信他读了很多遍,多到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信里说倘若死后有灵,泉下有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故人们都平安喜乐。还说自己对霓凰并无儿女私情,一向当她是妹子罢了。少年懵懂未经事,太皇太后指婚也推辞不得,可后来就明白了。就算自己能侥幸不死,也绝不能娶霓凰——“我可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宗主,娶亲自然要娶武功高强名头响亮的女侠啊,娶个朝廷郡主算怎么回事?”读到这他仿佛看到梅长苏对自己狡黠的笑,像他从自己手上接过珍珠时说“这是你欠我的”那样。

  “还请太子殿下看在我的薄面上,准了他们的婚事吧。”

  他很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请求,他怎么能不答应呢?

  “我看完,觉得你说得有理,就准了。”曾经滔天洪水般的悲与痛,那些“他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活着”的悲愤与迁怒,以及苦苦遏制、要把自己勒出血来似的矛盾挣扎,到如今只剩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只是硬让他们的亲事拖了半年多,事后回想,觉得怪对不住他们的。”

  “我敢担保,他们不会怪你的,”梅长苏摆手,又苦笑,“他俩多半也……存着要为我守丧的傻念头吧。不然那封信早就该给你了。”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梅长苏心情大好,笑着对萧景琰说:“走,回去开车,给霓凰的女儿买衣服去。对了,前世他们俩有几个孩子?都特别有出息吧?”

  “二子一女,”萧景琰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走,微笑回答,“都是好样的。两个儿子皆是大梁守疆的良将,女儿……”提起那个其实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姑娘,笑意蔓延到他眼中,“女儿肖足了郡主,从小就不让须眉。后来袭了郡主之位,夫婿亦是她自己择定的,是个纯善忠直的文官。皇……宫里最后接到她的请安折子,说她也要做母亲了。”

  接到郡主请安折子的其实是皇后,但萧景琰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话到嘴边却含混过去了。梅长苏听得满心欢喜,全没留意。

  得知前世霓凰和聂铎过得很好,他安心高兴之余,对其他事的挂念一发按捺不住了。一路上絮絮叨叨地问了很多故人之事,萧景琰都不厌其烦地答了。有些他自己并不十分清楚的,比如飞流后来如何,他也将自己辗转听来的一鳞半爪仔细复述。

  “飞流……我听蒙卿、蒙大哥说,是跟着蔺晨走了。后来也没能再见一面。不过他没几年就上了琅琊高手榜,还年年攀升,我走之时,他已经雄踞榜首好些年了,名头响亮得很。”

  他自己是不去关心琅琊榜的,但因曾有个琅琊榜首辅佐他登上了这位子,旁人便总觉得他会对这榜有格外的香火之情,于是就总有人为讨好凑趣跟他说起。任他反应淡漠,他们乐此不疲。

  所以各个榜的榜首换了谁,谁今年掉了下来,又有谁新上,他都知道一二。

  尤其是公子榜,他们絮叨得格外频繁和详细,他也就记得格外清楚些。榜上那些名字起起伏伏,榜首总在换,有时还是熟人——京中王公家里的子孙。当然也有人朝他跟前推举过。

  只可惜……榜首可以有无数个,麒麟才子和赤焰少帅,却都不会再有了。

  当然这些事不必告诉梅长苏。他知道梅长苏最挂心的是什么。

  “你带去北境那支队伍,战后跟尚阳军的残部整合成了一支新军,就镇守在那了。”他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叫做长林军。”

  “长林……”梅长苏一怔,喃喃重复,神色数变,最后低低叹息,“多谢陛下。其实不必……”

  “一个名字而已,”萧景琰眼望着车窗外,仿佛毫不在意,“你当年不愿恢复林殊之名,我也无法昭告天下……就当给那些蒙冤多年刚刚昭雪就又为大梁赴沙场的赤焰将士们一点念想吧。”

  梅长苏沉默,萧景琰已经换了话题:“庭生长大后,封了长林王。有两个儿子,长子平章,次子平旌。平章稳重聪慧,平旌……”他的目光从窗外转向梅长苏,满是和煦的笑意,“你若是见了,一定喜欢。调皮得跟你小时候有一拼,庭生那样稳重都时常被他气得御前失仪。”

  梅长苏想象着庭生的儿子会是什么模样,也禁不住微笑起来:“听你这口气,想必没少护着。”

  “他虽淘气,也不是没分寸乱来的。大节上不错就罢了。”萧景琰艰难的把目光从他侧脸上挪开,又捡些平旌平章幼时的趣事讲给他听。

  至于平章其实是路原之子,因路原参与自己次子叛乱后被诛,庭生才收养了他等事,却不必告诉梅长苏了。

  

  晚高峰时从他们居住的小区驱车往城市二环的某个大型综合商业中心,大约需要40分钟到一小时。

  可那么漫长的三十多年的时光,在这短短的路程里竟就这么说尽了。

  萧景琰一语带过,或者含糊其辞的地方,梅长苏好像也没听出半点端倪,一句都没追问。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萧景琰登基后就会一帆风顺,朝中上下归心,再没有一点波折坎坷。可无论经过了什么,他既不在场,没帮上忙,这时追问又有何益?横竖萧景琰告诉他大梁在他走后还算不错,国泰民安的,那就足够了。他相信萧景琰不管瞒了他什么,在这点上是不会对他撒谎的。

  但问了那许多故人们的事,就连蒙挚有个玉雪可爱的侄孙女他都知道了,却唯独没问萧景琰的子嗣。

  按说于私,他们曾经情同手足;于公,皇嗣皇储乃是国祚之基,就算其他的事不提,太子的品性也总该关心关心。

  他自知回避得毫无道理。可他就是……不想去问。不想知道萧景琰纳了多少嫔妃,生了多少皇子公主。

  其实这些问题他也曾看着童稚的少年的萧景琰揣想过,甚至看宫廷剧时还在心底暗笑,想着有天要是萧景琰记起了前世,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的妃子们是不是也这么斗来斗去;想着一脸严肃的萧景琰被一群妃子围住“皇上皇上”的娇声争宠的情景该是何等滑稽。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肯去想萧景琰成亲立后、纳妃生子这些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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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事有些地方沿用了榜二的情节。感谢上次在评论里告诉我榜二讲了些啥的朋友们,么么。

当然也有很多榜二没提到或者提了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是我瞎编的,请不必深究。这主要还是现世的故事嘛。

另外我们单位的年底修罗场已经提前降临了,我会尽量保持周更,但大家真的不用催,因为催也没用,我们社畜都是身不由己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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