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三)

本故事纯属虚构,编造过程中并没有任何人或水牛受到伤害;

一大盆狗血;

好久以前有人点过的“挡剑”梗终于用上了,然而点梗的姑娘怕是已经出坑了吧?(蹲

这是HE,这是HE,这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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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和林少帅这是怎么了……”列战英的念头还没转完,忽然有人厉喝:“什么人!?”

  列战英一惊抬头,就见暮色下,院墙上冒出许多个衣着不同,年貌各异的女子来,并且个个身法迅捷,眼睛一花就已扑进院中,其中一个娇声叱道:“昏君纳命来!”

  刺客!

  一时间兵刃出鞘之声响做一片,梅长苏瞳孔收缩,一把拽住萧景琰,扯着他急退几步站到一丛修竹之前,横身挡在了他前面。

  苏宅的江左盟众人和随列战英前来护驾的十余名禁军挥舞兵刃,上前和来袭的女子战在一起。

  梅长苏站在一旁看着,唇角噙着冷笑——这些女子是什么人自不必说,看这阵势是倾巢而出了。只是他没料到,她们竟有此等胆魄,胆敢公然闯进苏宅来行刺。

  这么看来,蒙大哥夫人的病,也来得甚是蹊跷。调走了这大梁第一高手,好对大梁国君下手,倒打得如意算盘。只不过他这苏宅中的机关虽已撤尽,却也不是任人想闯就闯的。

  只是庭院中地方有限,刺客人数不少,己方人数也多,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梅长苏看出这些女子身法轻灵,轻功想必都不弱,不敢拉着萧景琰乱走,叫道:“列将军,带队护住皇上!”

  列战英跟着萧景琰南征北战,也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这时几声呼叱,场中混战的禁军便纷纷向萧景琰身边且战且退,最后围成一圈,将萧景琰牢牢护在中间。

  梅长苏凝目看着战局,见这些刺客不但轻功好,手底功夫也十分了得。为首那人单战飞流,竟然一时半刻也未呈败象,与她们缠斗下去实属不智,当下扬声道:“不必留活口了。”

  江左盟众人齐声应“是!”,下手更无顾忌。飞流手腕一翻,双掌中已各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一个回合间,与他对战的女子便已一声痛呼,手臂见了血。

  这些女子武功整体上不及梅长苏这次带来金陵的江左盟好手,可大约今天来了就没想着活着回去,用的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即使拼着自己挨上一刀一剑,也定要砍对手一下。

  江左盟众人除了飞流虽说都算老江湖,但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手又都是娇怯怯的女子,有几个看着年纪甚小,头垂双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众人虽得了宗主严令,但这些平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汉子乍然对上这样的小姑娘,终究难免有些缚手缚脚,狠不下心来。

  一个小姑娘混战中被削了一剑,头发披散了半边,雪白的脸蛋上一道血痕,她想是疼得厉害,边打边哭。与她对敌的江左盟汉子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喝道:“你别哭了成不成?!”小姑娘被他吼得一缩,一双大眼睛泪光莹然地哀声唤道:“大叔……”忽地一个踉跄,摔倒在他脚下,连手中的柳叶刀都脱手掉到了一旁。

  那汉子手上招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却又觉不妥,转眼正想请梅长苏示下,忽觉小腹一凉,那小姑娘手中握着一把短剑,从下而上斜刺入他丹田,没柄方止。

  那汉子爆喝一声,手中长剑挥出,在她白生生的脖颈上划开一道深及颈骨的口子,鲜血狂喷。她一双原本美丽的大眼睛鼓了出来,口中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一张嘴就是大口大口的血沫涌出,那张娇俏的小脸此时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怖。但就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依旧紧紧握着短剑的柄不肯松开,直到汉子仰面倒下,剑刃才从他身体中抽出,那女孩也随之倒在一边,气绝身亡。

  这异变陡生的一幕梅长苏在旁看得清楚,心中惊痛,又朝前走了两步,喝道:“对手善于示弱扰乱人心,大家别上当了。”

  其实不用他说,江左盟众见有弟兄身亡,怒喝连连,再无半点容情,顷刻间又有两名女子横尸当地。

  战局更加险恶,然而在这一片呼叱声,叫嚷声,兵刃相交声的混乱嘈杂中,被禁军围在中间的萧景琰却恍若未闻,只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那个消瘦挺拔,犹如风中劲竹般的身影呆呆出神。

  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可自己连倾诉心意与他知晓的权利都没有,就要和他永诀了。想到这不禁更加难受——为什么连个解释和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他?莫非真觉得他做了皇帝,就再无半点真心,只会强取豪夺了?

  他是喝多了,否则就算再失望再委屈再难过,也不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即使自己什么也没做,他今后也不打算再和自己见面了不是吗?他这次入京,本就是来告别的……

  还好,是生离,不是死别。

  萧景琰露出个恍惚的苦笑,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死别就行。

  当初他抱病出征的时候,自己曾无数次祷祝,只要他活着归来,自己就什么都不再奢求,哪怕他真的要归隐江湖,两人再无相见之期,自己也可以甘之如饴。现在想想,这永诀至少还推后了五年,他又得多与他见了几次,只要自己不贪心多想,较之当初祈求的已好太多了不是吗?

  况且还有刚才那个亲吻……虽说是自己硬来的,但……幸好今天喝多了,总算……不虚此生。

  他抬手用指尖轻触自己的下唇,目光仍牢牢钉在前面修竹般的背影上——看一眼少一眼了。此番别后,自己或者真的会听他的话,选几个门第合宜的女子入宫,性情样貌如何都不打紧,横竖她们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诞育皇嗣的工具罢了。

  院中的争斗已近尾声,来行刺的女子只剩寥寥几个还在负隅顽抗,江左盟的人也有死有伤。梅长苏挂心盟中弟兄,从保护他们的禁军身后挤到了他们中间,双眉紧锁地注视战局,只怕又有人中了这些女子的诡计陷阱。

  一个女子长声惨呼,原来是右手被齐肘砍断,断肢处血如泉涌,紧接着被当胸一脚踹倒在地,似是晕了过去。

  将她打倒的人腾出手来,转身去帮其他的弟兄。情势再无可逆,刺客只剩为首的女子还在披头散发的咬牙狠打,身上的鹅黄衫子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有她的血,也有别人的。其实她的武功虽好,却也没到可以和飞流打成平手的地步。之所以能撑这么久,一是仗着其他女子不要命的相护,二是因为飞流时时要分心帮手盟中其他弟兄,又要盯着梅长苏怕他出危险。此刻飞流心无旁骛,她立刻左支右绌起来。三招一过,手中兵刃已被飞流震飞。飞流打发了性子,竟也将短剑朝地下一扔,空手猱身而上,左拳虚晃,迅如雷电,趁那女子仓皇闪避之时右掌中宫直进,重重击在她胸口。众人喝彩声中,那女子被击得倒飞出去,背心重重撞在身后的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胜券在握,尘埃落定的当口,先前被踹倒的断手女子忽然动了。谁都没注意到她怎么动的,注意到时她已身在半空,对着被围在禁军圈中的萧景琰像一只大鸟般凌空扑击而下,右手断臂犹在流血,左手中却持了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剑。

  众人大惊,列战英大喝“护驾!”,围着萧景琰的禁军不约而同地拥向君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景琰身上。可那女子却忽然缩身拧腰,足尖在萧景琰头顶的竹枝上一点,竟生生在半空转了个方向,连人带剑对着已被晾在包围圈之外的梅长苏撞去。

  这一下变招太快太出人意料,多数人甚至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梅长苏犹自看着萧景琰那个方向,却见他忽然一掌挥开挡在他面前的禁军,向自己飞身扑来。

  仿佛只是一息之间,他已被萧景琰扑倒在地,背脊重重砸在地面上摔得生痛,后脑也磕在青石墁地上,一阵晕眩。

  发生了什么?景琰为何……他略略抬起头用一只手捂着后脑,因晕眩而失焦的视线这才慢慢清晰起来。

  他看到一截剑尖,一截雪亮的,还在滴血的剑尖。

  那剑尖是从俯在他身上,双臂撑在他身侧的萧景琰胸前透出来的。鲜血滴落在他的青衫之上,晕染出一朵朵深紫色的花。

“景琰?!”梅长苏颤声喊。 

  冰冷的剑刃透胸而出时,萧景琰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痛,也不是怕,而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若就此死了,就不必再回那牢笼一般的禁宫中去,不必和毫无感情的陌生女子行那本应是与至爱之人行的事……爱离别求不得的人间至苦,他也不必用余生来慢慢品尝了。

  解脱了……

  然而这些念头不过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当他抬起视线看清梅长苏的脸时,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从来没在梅长苏,或者林殊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惊惶恐惧的表情。从来没有过。

  “景琰……”梅长苏还保持着那个别扭而累人的抬头姿势,一只手举在半空,微微发抖,像是想触碰萧景琰而又不敢,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茫然失措地又喊了一声“景琰……”

  平时没人处想你喊一声景琰,你却总是陛下陛下的,此刻可满院子的人呐,还有这么多禁军——萧景琰咧了咧嘴,想取笑他两句,却发现空气似乎都从胸口跑出去了,说话变得很困难,于是只能挣扎着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小殊……别怕……”

  梅长苏嘴唇上所剩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一般。他甚至不知道旁人是如何击毙那名女子,又是如何将撑在他身上的萧景琰扶开。有人在大喊大叫着什么,可他听不清楚,有人把他搀了起来,在他耳边焦灼地说话,他还是听不清楚。

  景琰……

  萧景琰滴在他身上的血,被风一吹,已经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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