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四十二)

本章内所有封号、品级都是老衲胡诌,请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并牢记琅琊榜是架空,本文更是架得很空很空,谢谢。

************************************************

  皇帝的登基大典,大约是天下最繁冗漫长的仪程了。

  梅长苏从小就最不喜皇家宗室的这些繁文缛节,每年年终祭礼对他来说都难熬至极。可此刻站在丹陛之下群臣之末,远远看着那个已换上玄色龙袍的身影,却半点没觉得不耐。

  到了新帝加冕入座,接受百官朝拜时,他甚至感到心跳加快,浑身的热血都涌动起来,以至于开口随众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声音都有些颤了。

  礼毕起身,他抬头望过去,虽然隔着整个大梁的朝堂,他看不清高高在上的帝王冕旒珠串后的面孔,但他知道他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这人就不但是他的挚友,他的爱侣,还是他将效忠一世、鞠躬尽瘁辅佐的君王。

  让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占这样大的比重,他实在有些惶恐;而这三者的界限分寸要如何拿捏,他也不尽清楚。

  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挫折与坎坷等着他们。他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这种期待的心情,在下午随圣驾拜祭太庙的途中,看到道路两旁好似庆贺什么盛大节日一般欢欣鼓舞的百姓们,听着他们自发地、毫无章法参差不齐地呼喊着“皇上万岁”时,达到了顶峰。

  萧景琰将会开创一个怎样不同的大梁盛世?

  而不管怎样,自己都会站在他身边,亲眼见证这一切。

  *************************************

  仪典既成,新帝宣布大赦天下。百官辛劳久矣,故免朝,恩赏休沐三日。

  第二天午后,有黉门内侍轻骑前往苏宅,宣皇上口谕,召客卿苏哲入对。

  梅长苏接旨时心中暗叹。他猜到萧景琰很快就会召见他,可没想到他这么心急,离登基大典才过去了半天,自己这无官无职的白丁就再次入宫,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圣眷优渥似的。

  入宫的路上他盘算着要怎生劝劝萧景琰才好。毕竟君臣身份有别,他即位之初多少正事要做,若为二人的私情旁生枝节就不好了。

  可待到踏进御书房,近距离面对身着龙袍的萧景琰,他忽然一阵怔忡——这御书房他少年时来过许多次,几年前以苏哲之名入京也曾蒙老梁帝宣召至此,但那时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同一个地方以臣子的身份面见身为帝王的萧景琰。

  少年时他没想过萧景琰会做皇帝,后来他没想过自己会做他的殿上之臣。熟知命运兜兜转转,那么多巧合和意外推着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反而让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伏地行礼,听到萧景琰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爱卿免礼平身”犹在出神,怔怔地看着那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衣摆步步靠近,那只十分熟悉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才猛然回神,连忙道着“谢陛下”站起身来。心跳和呼吸一时却都失了平稳,幸好他得依礼垂眉低目,才不怕叫人看出他这莫名其妙地慌张。

  耳听萧景琰说“与苏先生有要事商谈”屏退了左右,宫人们鱼贯退出,他才抬起眼来,正努力收束心神思忖对自己的新国君说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就被新君张臂抱了个满怀。

  用力之大,梅长苏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可是暌别多日,乍然落入熟悉温暖的怀抱,他一时却也舍不得挣开。

  萧景琰死死匝着他,冕旒上的珠串在他耳旁碰来碰去,又凉又痒,梅长苏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当初设计这帝冠的人,恐怕没考虑到哪个皇帝会带着它还和人如此亲近吧?

  萧景琰也觉出碍事,抬手便揭了下来放在一旁,梅长苏阻止不及,无奈道:“陛下……”

  “待会儿再戴上,”萧景琰答得漫不在乎,将头埋在他颈侧乱蹭一通后深深吸气,“一个月没见了……”

  梅长苏哭笑不得,但先前那因两人身份转变而生的微妙的近乡情怯感却也消散殆尽了,抬手拍着萧景琰的背悄声笑道:“真像。”

  萧景琰不解:“什么真像?”

  梅长苏抿住笑容肃然道:“陛下恕臣无罪,臣方敢说。”

  “……”萧景琰凭着直觉和丰富的经验知道他要说的绝不是好话,断然道,“不恕。你说不说?”说着手在他腰上素日怕痒处一捏,梅长苏顿时笑出声,一边推着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试图脱身,一边忍笑道:“像……佛牙。”

     萧景琰却哪里能让他挣脱,手臂一紧,眯了眯眼睛道:“像吗?”忽地凑近舔了他耳垂一下,悠然道:“这样才像吧?”

  梅长苏全没防备下一声惊呼,窘得脸都红了:“堂堂天子,成何体统?”

  萧景琰却变本加厉地叼住了他耳廓,含糊道:“那爱卿说朕像佛牙,又成何体统?”

  梅长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形地和皇上开了个大不敬的玩笑,顿时张口结舌——虽然萧景琰显然全不在意,二人的关系也远不是一般君臣可比,但他幼承庭训,心中却觉得始终是要有道界线的。

  萧景琰并没想到这么深刻的东西,梅长苏不说话他还道自己斗嘴赢了一次,十分高兴,拉着他绕到后头的暖阁坐下。

  这暖阁与前书房用数道帘幔隔开,窗下设有软榻,供皇帝看书处理政事累了时歇息所用。这时矮几上已备好清茶果点,萧景琰让梅长苏在榻上坐了,凑近了仔细看他脸色:“昨日那样繁复的仪典,原不想你来受累,可我又实在想你看着我登基。战英每次回报总说你恢复得很好……”

  梅长苏忽然被他近距离这么盯着,不自觉向后仰了仰。可看着那双坦荡明亮依然的眼睛又忍不住心头一暖,微笑道:“也没多累。”

  萧景琰点点头:“气色还好。就只怎么还是这么瘦?一个月了一点肉都没长。”

  梅长苏哭笑不得地叫屈:“每天只能吃些汤粥素点,倒要怎么长出肉来?”

  萧景琰想起他那些病中的饮食,禁不住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再忍忍,待你大好了,想吃什么都行。”

  梅长苏因他这哄孩子般的口吻在心中暗翻白眼,萧景琰已十分自然地给他斟了杯茶,说道:“这是云南贡来的金丝茶,你尝尝。”

  梅长苏只觉自打进了暖阁二人的举动没一处合礼,他不该和皇帝并肩坐在这软榻上,皇帝也不该给他斟茶倒水,可一时又找不到机会拨乱反正,心神不宁下随口应道:“霓凰知道陛下不喝茶,怎么还……”

  萧景琰嘿地一笑:“郡主就是知道我不喝茶,怕她兄长入对时只能陪我饮白水才命人快马送了来,这你都想不到?”

  梅长苏这才想起他和萧景琰的事如今连霓凰也知道了,不禁脸上一红,更加浑身不自在,垂眸道:“陛下,如今身份不同,这你你我我的称呼还是……”

  萧景琰斜眼瞪他:“这里又没旁人。”顿了顿忽然醒悟:“怪不得你从进来起说话就怪怪的,原来又在犯傻。”

  梅长苏气为之结,勉强道:“君臣之礼,毕竟……”

  “这些虚礼在人前守守罢了,私下咱们还是和从前一样。”萧景琰才不买账,漫不在乎的摆摆手。

  梅长苏深呼吸,不想与他纠缠,打算问问正事:“陛下……”

  “下”字刚出口就变成了一声惊呼——萧景琰忽地合身将他扑倒在软榻上压了个结实,附耳笑问:“叫我什么?”

  仿佛两人某次在密道中胡闹的情景重现,梅长苏连脖子都红了,怕他真在这光天化日的御书房中乱来,只得妥协:“……景琰。”随即用力推他道:“起来!像什么样子?”

  萧景琰这才心满意足地坐起,顺手也拉了他起来,替他理理鬓发。梅长苏心想这君臣界线恐怕是守不住了,自暴自弃地不再啰嗦,干脆舒舒服服地拿个靠垫靠了问道:“这么急着宣我进来何事?”

  萧景琰道:“非得有事?想你了不行吗?”被梅长苏冷冷瞪了一眼,只觉周身舒坦,摸着鼻子笑道:“想你是真的。不过有事也是真的。这两件事都颇急,还需早下决定,否则我也不想你连着两日奔波入宫。”

  “第一是你的官职。我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还是问问你的意见。”

  梅长苏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这种事哪有问臣子本人意见的?你封什么便是什么,我还争高低不成?”

  萧景琰侧头看他,忽而微微一笑:“真不争高低?那就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诏书递到他跟前,梅长苏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接过来展开细看。越看眼睛便瞪得越大——那上头赫然写着要封他做“一字并肩王”,制同七珠,封号“齐”,并赐铁卷丹书。诏书末尾已盖了鲜红的御玺,只要唤内侍官进来递出去便再无挽回余地。

  梅长苏将诏书一卷烫手似的塞回给萧景琰,口中急道:“这万万不可!且不说我大梁开国以来从没封过外姓为王,更别说什么一字并肩王。我一个白丁刚刚入朝,纵然在对大渝的战场上立了些许功劳,也绝不至封王的……这诏书一出,百官万民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你刚刚登基,被说一句任人唯亲还是轻的,你……总之这不行!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难得语气急促,全没了平日那从容镇定有条有理侃侃而谈的气度,可见是真着急了。萧景琰凝视着他静静听他说完,摇头轻叹着又将诏书放回他手里,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并没发出去。这个你收着,将来……我若有不测,走在你前头,倘有人难为你,你就拿它出来。”

  梅长苏霍地站起身来,攥着那诏书胸膛起伏:“你叫我不准轻言生死,自己倒说什么胡话?!你若走在前头……”他生生咽回了“我还能独活不成”,怒目瞪着萧景琰,“我自会远遁江湖。不用你这荒唐的诏书保命!”

  萧景琰无奈苦笑:“你看,还说随我封什么,这就生气了。”伸手拉他重又坐下:“这不过是个以防万一的法子,你永世用不到自然最好。至于现下究竟封什么官职合适,我这不是要跟你商量吗?”

  梅长苏绷着脸将手中诏书放在案几上,淡声道:“不拘哪部,封个员外郎就是了。”

  萧景琰顿时大是踌躇,嘟囔道:“员外郎只是从六品,也太小……”他知梅长苏还在为他刚才的话不悦,试探着拉了他手道:“你连朝都不上,我要是天天宣你入宫似乎又不太好……还是封个大些的吧?我看侍郎就不错。”

  梅长苏转头睨了他一眼,似是也拿他没办法了,叹道:“圣天子金口玉言,你今后说话要有所顾忌才好。”

  萧景琰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绝不再犯,梅长苏接着道:“入朝就封四品大员,没得惹人侧目。我又不图高官厚禄,”他想了想道,“若只是为了上朝,中书舍人也就够了。”

  萧景琰大喜:“好,好,中书舍人掌起草诏令,咱们就可名正言顺的天天见面……”

  梅长苏又好气又好笑,打断他道:“我答应入朝辅佐你,可不是为了天天跟你见面胡闹的。何况让我天天当值,你倒不怕我累死?”

  萧景琰悻悻:“我哪里舍得你累?你大可只当值不干活,诏令我自己写就是。”

  梅长苏噗地一笑:“那我岂不是干领俸禄,赚大发了?”

       二人说笑几句,梅长苏问道:“你刚才说两件急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萧景琰神色严肃起来,说道:“还有一件,是柳家小姐出宫之事。”

  *********************************************

*南朝还没有六部。这里用的是唐代六部的品级,我百度到唐代五品以上官员上早朝,中书舍人是五品。

万一有误,锅是百度的(逃

评论(110)

热度(1443)

  1.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