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五)

啦啦啦,谈恋爱~

随便黏糊一下就是一章,这篇文我绝对不会再妄言还剩几章什么的了。(疲惫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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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将止,天尚未全黑,但因为刚刚的一场大雪,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马蹄踏雪噗噗闷响,反令人觉得这慢慢长街更加冷清寂静。

列战英纵马跟在萧景琰侧后,很努力地想从主君的小半张侧脸和一整个后脑勺上研究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话说回来自家殿下城府好似越来越深了,再不像从前那样喜怒皆形于色,究其原因,自然是苏先生的功劳。对于这种变化列战英原本是满怀欣慰的,他虽然懂得不多,却也知道治国和治军是两码事。靖王既然有意大位,那自然不能一直是那副铁血将军的做派。

可是现在列战英有点幽怨,因为殿下从苏宅出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以至于他完全猜不透他们今晚是否还有冒着风雪操练之虞。

咳咳,列战英干咳两声,斟酌着字句打算主动开口探探,跑在他前头的萧景琰忽然勒马停下,列战英的马鼻子好险没撞到他大腿上。

“殿下……?”

萧景琰道:“我忘了问苏先生一件重要的事。”

“……啊?”

“卫峥。我忘了问他我何时能见卫峥。”

萧景琰说完一抖缰绳,胯/下马儿四蹄撒开奔跑起来。

两人一路奔回靖王府,萧景琰对列战英丢下一句“守好,别让人进来”,就直奔内室进了密道。

列战英摸了摸肚皮,认命地在房门口坐下——也不知殿下刚刚在苏先生房内和他谈了些什么,一个多时辰竟连卫峥都没说到……又不知这一次殿下要去多久,自己可还没吃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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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门的是飞流,满脸毫不掩饰地不高兴,嘟着嘴拖长了声调转头对身后的人嚷了一声“水牛——”

梅长苏匆匆走到了近前,他头发已经放下,随意的散在肩头,显然刚才那副足以入宫面圣的打扮是因为要见自己专程折腾的。

在病中还非要和自己讲这些虚礼!

萧景琰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拱手和他见礼。梅长苏对他一揖之后先转头低声训斥飞流:“飞流,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这样叫殿下!”

萧景琰刚要说无妨,飞流已乖乖点头“喔”,一双大眼睛在两人中间转了个来回,最后定在萧景琰脸上,一字一顿地改口道:“景、琰——”

他大概是怕自己吐字不清,故而说得格外缓慢,语气还带着种生搬硬套出来的柔和,不问而知是在模仿某人。

梅长苏整个人都僵了一瞬间,萧景琰看看他红玉玛瑙似的耳廓心情忽然大好,勉强忍住了没笑出来,清了清喉咙道:“无妨,飞流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来是刚才有件事忘了问你。”

梅长苏听他不追究飞流的称呼,悄悄松了口气,侧身道:“殿下请进来说话吧。”

萧景琰短短时间内去而复返,又坐在了方才的位子上,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来问正经事的,但怎么就有种没话找话只想再见他一面的错觉呢?

“殿下可是来问卫峥将军的事?”倒是梅长苏先收敛心思,开门见山地问道。

萧景琰赶紧点头:“正是。现在差不多已尘埃落定,可以安排我见见卫峥了吧?”

梅长苏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低声道:“虽说夏江已然下牢,但事情终究并未完结,这种时候还是谨慎些的好。卫峥现在很安全,殿下不必担心。”

  “他还在京城吗?”

  “还在。”

  “在何处?”

  梅长苏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请恕苏某不能告知。殿下要是知道卫峥在何处,一定会忍不住悄悄过去见他的,万一有所不慎,岂不前功尽弃?”

萧景琰睨他一眼:“我若说我不会再那么莽撞胡来,想必你也是不信的。”梅长苏脸现为难之色,正要说话,萧景琰已接着道:“他在穆青那,是不是?”

梅长苏一怔之下不禁感慨,“殿下如今实在敏锐,也许过不了多久,苏某就会是无用之人了。”

萧景琰脸色顿时不大好看,碍于飞流在旁也不好说什么,一瞥眼见桌上一碗吃了一半的清粥,问道:“你晚饭就吃这个?”

梅长苏不意他突然转了话题,莫名奇妙地点点头,说道:“卫将军在悬镜司受了重伤,也需将养一段时日。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安排你们相见。”

萧景琰低低叹了口气:“我实在等不及想要早些知道当年的情形……不过你既如此安排,自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就是。”

当年的情形?

炼狱般的刀山血海在脑中一晃而过,梅长苏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勉强道:“苏某是局外人,自然不能体会殿下的心情。不过……”

“你现在已是局内之人了,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萧景琰沉声打断他,突兀地伸手将桌边的粥碗端了过来,皱眉道,“都凉了。”

梅长苏今天已不知第几次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正愣神间听他又把话题拉到了那半碗清粥上,呐呐地顺口答道:“……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半碗粥就饱了?”萧景琰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对飞流道,“飞流,你能再去给苏哥哥盛点热粥来吗?也给我盛一碗好不好?”

飞流自然是巴不得梅长苏多吃一点,至于水牛——看在他带给自己许多点心的份上,就给他一碗粥喝也没什么。

于是大声答了个“好!”就捧起粥碗奔了出去。

梅长苏阻止不及,何况萧景琰说给他也盛一碗,拦着不让盛也太过无礼。只得无奈地对萧景琰道:“殿下也没用晚膳?不如我叫他们上些酒菜,我那粥里加了药物,味道实在……”

萧景琰满不在意地摇手:“我从前在军中,有时粮草不足也跟着将士吃野菜糙米稀粥的,没那么娇气。”

他一个皇子带兵,即使不被格外优待,也实在不该连粮草补给都跟不上。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受宠,兵部尚书又曾是前太子的人,跟红踩白狐假虎威,估计从前没少借故为难他。

梅长苏想到这一层心头微痛,轻叹道:“殿下与将士们同食同宿,甘苦与共,难怪在军中如此威望。”

萧景琰自嘲的笑笑:“这算什么苦?”

粥是现成的,因此来得很快。

吉婶儿听说靖王殿下也要喝粥,觉得一碗恐怕不够,干脆将整个粥罐都端了来。粥罐外为保温,还套了一个更大的光口铜罐,里面装了滚水用以保温。

罐子放在一个长方木托盘上,旁边还摆了碗筷瓷勺并几小碟腌肉酱菜之类,是专为靖王准备的。托盘放在桌上时,萧景琰看向吉婶儿的眼色都变了——他方才分明见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娘是一只手托着这托盘的,其中光那个两层的粥罐就看着分量不轻啊。

吉婶儿却压根没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赤手将那冒着热气的铜罐挪到桌上,一边絮絮叨叨问着梅长苏要不要炒几个菜来,一边喜滋滋地给两人盛粥。

虽然晏大夫说梅长苏现下脾胃虚弱,需要少食多餐,每顿吃多了反而不好,但吉婶儿总觉得这么个大小伙子,每顿只吃那么点清粥哪里养得好身体,又不敢劝。今天听飞流说他还要再添一碗,自然十分高兴,连带着觉得那个向来看上去不怎么和气的靖王殿下也顺眼多了,特意地给他拿了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还殷勤地将几碟小菜推到他面前,热情地道:“这些个腌的渍的晏大夫不让我们宗主吃,您多吃点!”

萧景琰已经许久没受过这样平民家常的礼遇。他生于皇家,走到哪里做客都是规矩严苛尊卑分明。回想起来这样慈爱真挚而不拘小节的招待,似乎只有从前在林府里的晋阳姑姑那里领教过,一时不禁有些感概。

吉婶儿咋呼一通退了出去,梅长苏苦笑道:“殿下恕罪。吉婶儿一向这样热心惯了,倒不是不识礼数。”

萧景琰已端起了面前那只大碗,低头吹了吹:“我从前听他们说江左盟高手如云,还道是江湖传闻多有夸大。今天见到这位大娘才知所言非虚。”

梅长苏一怔,莞尔道:“高手如云真不敢说。吉叔吉婶老两口也是机缘巧合,江左盟帮了他们个小忙,他们这才留了下来。如今也少和人动手了,倒是吉婶儿的一手厨艺绝不比她武功差,殿下待会儿正好尝尝。”

萧景琰听他说起江湖中事,不禁悠然神往,说道:“我和林少帅少年时也常幻想着要乔装改扮去闯荡江湖,可惜他……”

他说到这倏然住口。和林殊的往事他除了偶尔跟母亲提起,这么多年还从不曾与第二个人谈及,这时自然而然地溜出这么一句,自己都惊呆了。

梅长苏显然也没料他会突然提起林殊,也是一愣,随即道:“江湖凶险,殿下万金之躯,还是不涉足的好。”

说罢低头一勺勺慢慢喝起粥来,不再说话。

萧景琰呆了片刻,抬起手里的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险些吐了出来。

梅长苏说那粥味道不好,果真不是骗他的。没盐没味就罢了,还有股说不出的药气。煮粥的人大约已经想尽办法辟掉了属于药物的苦,可始终有股不和谐的气息冲在鼻端,叫人十分没胃口。

萧景琰自问在吃食上已经够不讲究,可就连他都吃得直皱眉头的东西,梅长苏却面不改色地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下去,可见是已经习惯了。

“你到底……得的什么病?”萧景琰终于忍不住问道,梅长苏咽下口中的粥,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体弱,这些天太冷,染了风寒罢了。”说着看了萧景琰手里的碗一眼,将一碟冬瓜蜜饯又朝他手边推了推:“这药粥殿下喝不惯吧?用点甜的压一压,吉婶儿很快的。”

萧景琰眉目沉沉地凝视着他:“你连生了什么病都不肯告诉我吗?”

梅长苏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软,连带着语气也软了不少:“真的只是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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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加了下划线的是引用了原著的部分。

给只看了电视剧没读原著的宝宝们解释一下:原著里是有提到吉婶儿“一口直径两尺的大铁锅,满盛着滚烫的开水和白生生的饺子,她空手端来端去毫不费力”,一定也是个高手。当然她和吉叔加入江左盟的原因是我脑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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