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奇谭（四）

呼~终于打完架了~下一章总算可以进入正题了~（感情你啰嗦了四章还没进入正题……

合合合合~大家猜出真·助攻是谁了吗？ @黑丶景琰 你猜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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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和萧景琰跟着小倩来到古寺山墙边，小倩悄悄指了指地下，示意到了。那塌了一半的破墙边遍地荒草枯叶，二人一时看不透此处有什么玄机，可小倩到了这里似是十分害怕，连打手势叫萧景琰躺下装晕。萧景琰无奈，只得朝地下一趟闭目不动，梅长苏也掩了生气闪到一边藏好，小倩倏地化作一缕白烟，钻进墙边地下一个比茶碗大不了多少的洞中去了。

梅长苏看得分明，一阵无语，心道这妖孽也忒会藏了，这么个兔子洞若是没有领路的，找起来可不知要费多少手脚。

小倩进去了半盏茶时分，就听咯咯吱吱似是老旧木门开合般的怪声从地下传出，紧接着一缕白烟，小倩先冒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个黑袍男子，长发覆面，隐约可见脸上沟壑纵横，甚是丑陋。袍袖下伸出的却不是双手，而是两段分了五个枝桠的树枝，那咯吱怪声就是他移动时发出的。梅长苏凝目细看，见他身影发虚，并非实体，知道这是那槐树精的元神——短短几十年便能将元神修成这幅模样，旁门左道的法子果然比正道快多了，难怪总有这么多斩之不尽的妖邪。

小倩指着躺在地上的萧景琰细声细气地对那树精禀报：“就是这人。”

树精嘎吱嘎吱地弯下腰，问道：“为何他衣衫这么整齐？”他说话的声音也似是被粗砂纸磨过喉咙一般，说不出的嘶哑难听，小倩吓得又要哭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把他引到这，还没、还没……他就晕过去了……”

那树精伸出树枝，轻轻划过萧景琰眉间，弯着腰仔细端详，见此人年轻健壮，周身阳气纯正充沛，乃是童子之身。要知童子精元十分难得，对修行的助益更是可以一当十，他见猎心喜，虽还有些疑惑，却也顾不得细想，那充作手的枝桠上冒出几根细细的树枝，盘盘绕绕地直朝萧景琰耳目口鼻中钻去。

萧景琰躺在地上不敢睁眼，先听得那树精说话，又被他树枝在脸上划来划去，早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行咬牙忍住不动，只盼梅少侠快些出手。

谁知梅少侠却一点也不体谅他处境，伏在一旁毫无动静，萧景琰只觉有几根细树枝已钻进了自己嘴巴和鼻子，既难受又瘆人，还有几根在他面皮上爬行着，向耳朵眼睛蜿蜒而去。

梅长苏是故意不动的——你不是逞英雄吗？我看看你能逞到什么时候。可萧景琰却比他想的硬气多了，就这片刻间有两根细枝都要戳进他眼睛了，他仍是一动不动。

他不动，梅长苏只得动了，掌中剑爆出强光从他藏身处直劈过去，一剑便将那树精伸在萧景琰脸上的“手”斩了下来。

树精怪声惨叫，手一离体立即像溶解在空气中一样消散不见了，断腕处丝丝缕缕地漏出些黑雾。萧景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不及说话，先一边手忙脚乱抹脸，一边呸呸地试图吐出口中那些其实已消失了的树枝。梅长苏身随剑至，在他身旁没好气地道：“萧兄是真的睡着了不成？”

萧景琰总觉得耳朵里还有东西，用小指掏个不停，无辜道：“我怕坏了你的布置。”

他二人一问一答间，那树精已反应过来，知道中了圈套。但他的胆色显然比小倩壮多了，一边张牙舞爪地向梅长苏抓来，一边恶狠狠地骂道：“小贱人！竟敢引人来暗算老爷！”

梅长苏喝道：“你们退开些！”也不理会树精抓向自己面门的手，长剑抖动，银光闪闪直向他心口刺去。这一下后发先至，树精不敢硬抗，只得闪身暂避，岂料梅长苏手腕一转，那剑灵蛇般凭空兜回，硬是将他肩头捅了个对穿。

树精又是一声嘶哑惨呼，他元神虚体，普通兵刃伤他不得，但一旦受伤也是非同小可，梅长苏断了他一手，又捅了他个窟窿，不知道要吸多少人才补得回来。他这才知道对手厉害，怒气一消，怯意顿生，忽然双足一顿涌身跃起，对着梅长苏直扑过来。梅长苏只见他本就丑陋的容貌被长剑的冷光一映，更是恶心可怖，当下右手长剑横举，左手暗暗捏诀蓄起个掌心雷，只待他扑到面前便先打他个满脸花再说。

然而那树精这一下只是声东击西，难为他行动间咯吱乱响得叫人牙酸，身法却十分敏捷，在半空中忽地转身，剩下的那只手上嗖嗖蹿出数根柔韧细枝，捆的却是缩在一旁的小倩。梅长苏的剑锋紧随而至，树精把小倩拖到身前挡住，然后手一挥将她向梅长苏扔过来。

虽然是个轻飘飘的鬼魅，真砸中了也没什么关系，但这鬼魅毕竟是个女子，梅长苏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树精乘此机会化作一缕青黑色的烟雾便向那洞中遁去。

梅长苏追赶不及，左手中蓄着的掌心雷先轰了出去，在洞口将黑烟炸了个正着。树精不敢逗留，惨叫着咯吱咯吱地逃了。

梅长苏啧了一声，听话退在一旁但长剑早已出鞘的萧景琰问道：“现在怎么办？”

梅长苏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寅末卯初，正是天地间阴气最盛、妖魔鬼怪法力最强的时候，若是他一个人倒也不惧，偏偏又带了个碍手碍脚的普通人。待要明日再去，那女鬼小倩却等不得，天光一现她就必须回去，那树精岂能放过她？

梅长苏无奈叹气，道：“还能怎办？追啊。”说着跃上断墙，开了天眼凝目细看。萧景琰也跟着跳了上去，只见墙外密密层层的树林，大大小小的树少说也有几百棵，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这黑更半夜的要怎么在这许多树中间找一棵成精的槐树啊？

转头待要问梅长苏时，却见他双目微闭，面色凝重，于是不敢打扰，默默横剑站在一边。梅长苏料那妖孽被他伤了元神，定然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将妖气掩得丝毫不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炷香时分，果然察觉到西北角的黑暗有若有若无的波动，当下道：“在那里了。”说着张开眼睛，先对缩在墙角六神无主的小倩道：“姑娘便在此处候着吧，不必担心，天亮前在下定能斩了那妖孽。”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萧景琰，有心叫他留下陪着小倩别去给自己添乱，委婉道：“萧兄，那妖孽虽受了伤，但手底下还有许多鬼魅冤魂，须防他狗急跳墙……”萧景琰打断他道：“我知道。我不会拖梅少侠后腿的。”

梅长苏在心中摇头，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但想有自己在，怎么也不能叫他被树精吃了去，便懒得再劝，淡淡道：“你手中长剑对鬼物没用，沾上人血倒可挡他们一时。”

萧景琰应道：“哦。”二话不说用左手握住剑锋一拉，然后举起带血的长剑道：“这样就行了吧？”

梅长苏还从没见过如此莽撞之人，愣了片刻才苦笑道：“行了。”萧景琰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梅长苏想了想，道声“等等”，拉过他尚在淌血的左手，伸指沾了些鲜血，在他额头画了起来。萧景琰被他拉住手已是心如鹿撞，再感觉他温热的指尖在自己额头划来划去，更是连气都不敢喘了，待梅长苏画好撒手，他已憋得脸色通红。

幸好夜色黑暗，梅长苏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道：“这是清心符，有了它你便不会再着女鬼的道儿了。”说罢转身率先朝西北方向走去，萧景琰跟在他身后，想起刚才“着道儿”的情景，禁不住又是惭愧，又是失落。

西北角上果然有棵大槐树，枝叶参天，粗可两三人环抱。只是右侧一根粗大的枝桠枯了半截，叶子萎黄蜷曲，像是遭了虫害，走近细看，还可发现树干上有块巴掌大的焦黑痕迹。

梅长苏举手拍了拍那块黑迹，微笑道：“树兄，有客登门，还不相迎么？”

原本死寂一片的树林中忽然响起一片簌簌之声，萧景琰一惊抬头，发现大槐树的树冠正在抽搐似的抖个不停，紧接着那咯吱吱的怪声又再响起，脚下地面也微微震动起来，他还未及低头去看，梅长苏已一把握住他手臂拉着他倒纵丈余，就见两人刚才站的地方泥土纷飞，地下钻出几条胳膊粗细的树根，发疯的蟒蛇一般在那挥舞扭动。

梅长苏又将萧景琰推开几步，道：“萧兄小心。”说完举剑迎上那些树根，只见他身法灵动，在树根狂风暴雨般横扫直挥地攻势中飘忽来去，那么多条树根硬是没沾到他一片衣角，倒是他每次出手必然有树根应声而落。萧景琰在旁看了一会儿，悻悻地垂下目光，心道难怪他不愿我跟来……他如此本事，我跟来又能帮上什么忙？

树根每断一条，那大槐树的抖动就更剧烈些，待到梅长苏快将树根斩尽时，就连树干都开始猛烈摇晃起来，林中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落叶和泥土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狂风中就听那树精嘶哑的声音吼道：“臭道士！欺人太甚！”梅长苏嘟囔道：“在下不是道士……”话音未落一根巨大的树枝连枝带叶夹着劲风兜头兜脑地向他盖下来，梅长苏就地一滚避开，人未站起长剑已挥了出去，将那树枝砍了一道深痕。

树精狂叫一声，梅长苏趁势站起，冷笑道：“用元神催动真身和我拼命？苏某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妖了。”萧景琰在一旁口唇微动，默不作声地腹诽：“你明明姓梅。连妖精都要骗。”

他握着长剑无所事事，那边一人一妖倒是打得热火朝天，那树精不能挪动，但无数枝条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声势十分惊人，梅长苏不想和他硬碰，展开轻功绕着他伏低蹿高地闪避。

那树精离真身化形还差着好几百年的修为，这样强行催动原难持久，他本想着尽快解决了这臭道士再慢慢修炼，谁知臭道士不和他硬碰，着急之下怪叫连连，最后不得不放出他拘住的那些魂魄来助阵，也顾不得真身所在被他们知道了。

一时间鬼影幢幢，阴风惨惨，黑暗中飘着不知多少个披头散发的鬼魅，萧景琰头皮发麻，举起长剑如临大敌。谁知那些鬼魅似乎都没什么本事，只会小倩那招吹气迷魂之术，可是梅长苏如此道行哪能让她们迷了去？根本毫不理会，只围着那树精纵来跳去，时不时一剑挥出，斩落他一根细枝，几片叶子，竟像是好整以暇地在逗他玩一般。

那些鬼魅都是被树精强行拘来的，哪里肯为他拼命？这时见他似是不敌，纷纷停手飘到一边观望，萧景琰刚刚松了口气，忽听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嚷道：“主公！我来助你！”

那树精嘎嘎吱吱地应道：“玲珑！你出来做什么？！这臭道士很厉害，你快躲起来！”

玲珑？梅长苏和萧景琰想起小倩的话，忍不住一齐向那女鬼望去，只见她和其他鬼魅大不相同，粉面朱唇，一头青丝绾得整整齐齐，若不是一身飘飘荡荡的白衣，看起来就是个活生生的美貌女子。

玲珑尖叫道：“我不躲！我们死也要死在一齐！”梅长苏百忙之中抽手揉了揉耳朵，心道此番下山真是长见识了，妖精和鬼魅生死相许……“这位姑娘，恕在下直言，你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便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想好了。”梅长苏避开玲珑抓向他面门的尖尖十指，诚恳地劝道。

玲珑怒道：“臭道士！我叫你魂飞魄散！”说着又向梅长苏扑来。萧景琰怕他以一敌二吃亏，举剑上前想要相助，梅长苏余光瞥见，急喝：“萧兄别……”萧景琰已一剑削向玲珑，他剑上虽沾了童子眉*，但毕竟不是什么杀生煞刃，对付小倩那样道行的鬼魅或许还行，玲珑这般已可幻形的却哪里会怕？被他削了一剑只等于受了点皮外伤，反而被激得暴怒，转身恶狠狠地向他扑去。

萧景琰举剑相迎，谁知那玲珑十分勇悍，拼着再被他砍一剑也不退避，两根指甲寸许长的手指直向萧景琰眼中挖去。萧景琰大惊后退，可哪里快得过鬼魅，危急之下只能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却听玲珑一声惨叫，睁眼看时，只见她扑在地上，背后一团焦黑，想是被梅长苏的掌心雷打中了。

紧接着梅长苏又是一声低喝“缚”，先前捆过小倩的缚灵索飞出，将地上的玲珑捆个正着。可他正在与树精激战，哪容得如此分心，刚刚捆住玲珑，一根碗口粗的枝条已重重抽在他背上。梅长苏被抽得扑出几步，背上剧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萧景琰心惊胆战地喊了声：“梅少侠……”却见梅长苏应声扭头，脸上已带了薄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拧身避开又一条抽过来的树枝，语气甚是不耐烦：“萧兄请退远些。”说罢转身又和树精战作一团。

他艺成下山以来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要不是萧景琰碍手碍脚自己岂能被这蠢树精打得吐血，心中恼怒，再无心情戏耍对手，招招厉辣毫不容情，右手掌中剑剑芒暴涨，挡者披靡，粗大的枝条带叶零落一地，左手还时不时乘隙轰出一个掌心雷，把树干轰得处处焦黑。

萧景琰见他受了伤仍然如此了得，惭愧内疚之余，知道自己那份荒唐的念想终究无望，不禁心口闷痛，望着那灵动如风的身影黯然神伤。

再过片刻，那树精惨叫连连，已是强弩之末，最后干脆不再挣扎，幻出千疮百孔的元神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侠饶命！看在小的修行不易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今后再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了，大侠饶命啊！”

梅长苏停剑微笑：“就算你今后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那你先前害死的那许多人命又怎么算？就此一笔勾销？树兄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他手腕微动，剑尖直指树精，语气温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还有什么话说？”

槐树嘎嘎颤动，梅长苏长剑举起，萧景琰心知他这一剑下去，此事便一了百了，待到明早日出，自己和他就要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一阵失落难受，不自觉的垂下目光不想再看。

目光一垂，却看到原本被缚灵索捆住伏在他脚边的玲珑正以一个甚是扭曲地姿势拼命地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梅长苏的背影，漂亮的杏眼变得血红可怖，喉中磕磕作响，身上丝丝缕缕地渗出些暗红色的气。萧景琰吓了一跳，正要喊梅长苏，就见缚灵索一松，散落在地，而原本缚在其中的玲珑已整个变成了一团暗红色的雾气，向着梅长苏的背直飞过去。

那红雾飞得好快，萧景琰大喊一声“小心”便合身扑上，堪堪拦在了梅长苏身后。梅长苏回过头来，就看见一团红雾撞上萧景琰的胸膛，紧接着就听萧景琰低低地哼了一声，手中长剑哐啷落地，另一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面目扭曲，额头青筋暴起，似是痛得厉害。但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萧景琰缓缓跪倒，扑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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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眉——据《茅山后裔》说，这是茅山术对童子血的专业术语。P.S《茅山后裔》真是超超超好看啊~没看过的快张嘴吃了这发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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