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十一)

感谢金主 泛泛之辈、平岸小桥千嶂抱、莫风锦的打赏,鞠躬~

来,80年代初的朋友们,我们继续一起回忆童年(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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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萧景琰果然如约准时出现。梅长苏本以为他跑上几天新鲜劲儿就过了,毕竟马上进入十二月,冷天的早晨起床更难。

  谁知萧景琰居然一天不落地坚持下来了。两人就这么一起跑到了高中毕业。梅长苏嘴上不提,其实暗自欣慰——这个景琰,和那个景琰,到底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梅长苏的个头在坚持喝牛奶跑步半年后又赶了上去,两人的身高就此停留在一个并驾齐驱的状态,直到成年。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四年级那个学期,萧景琰在梅长苏的帮助下期末考成绩不降反升,又回到了班级的中上游。萧选夫妇十分高兴,履行承诺给他买了台任天堂并两张“98in1”“128in1”的卡带。

  事实证明电子游戏并不是孩童专属,本来只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陪萧景琰玩的梅长苏一接触之下竟也沉迷了。两人整个寒假除了过年那几天几乎都泡在萧景琰家里打游戏,晚上睡觉梦里都是超级玛丽坦克大战魂斗罗。好在梅长苏总算还保持着成年人的理性,每天必要督促着萧景琰完成当日份额的假期作业才肯让他玩。萧景琰虽然难免边做作业边抓心挠肝,但知道梅长苏是为他好,居然也没耍赖抱怨。

       萧景琰的成绩因为有个水平超高的一对一家教在,直到六年级都没再下滑。小升初的考试就是走个过场,两人本来可以顺理成章地直升同区的一所中学。可双方父母找各自的同事朋友打听过,得知这所中学“不好”,环境一般,教学水平和管理更是偏下。四个人都觉得自己儿子那么聪明有天分,读这样的学校岂不耽误前程?于是萧选出面找了个在区教育局工作的熟人,两家各出了几万块择校费,把孩子送进了本市的一所重点中学。

  梅长苏对这个决定是持反对意见的。他们两家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几万块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他一向认为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好学坏,归根到底并不是学校决定的。他有自信在哪里都是优等生,也相信萧景琰在他监管下绝差不到哪里去。可是这样的家庭重大决策,父母不肯听他一个小孩子的意见,虽然很感动的说着“我们小苏真懂事,知道心疼爸爸妈妈挣钱辛苦”,但还是照计划给他们择了校。

  重点中学离家颇远,坐公交车也不方便,两人只好以自行车代步。萧景琰是早就会骑的,三年级就能把着他爸的大二八在宿舍区里滑,个头还不够坐上车座,就把一条腿从三脚架伸过去,歪着身子半圈半圈的蹬。梅长苏觉得这形象绝类电视里演的猴子骑单车,又担心摔跤有碍观瞻,所以一直拖着不学。现在不学不行了,暑假里开始临时抱佛脚。由萧景琰担任指导,在后头扶着车架大呼小叫。

  梅长苏是个要脸面的成年人,在宿舍区里从事这种教学活动,每每被熟人碰到都要笑说一句“哟,小苏,才学车呐”,已然十分尴尬,哪还架得住萧景琰在后面“眼睛看前面……前面前面!你别盯着轮子啊!”“蹬啊你怕什么!”的昭告天下,心神不宁下学习进程非常缓慢,一个暑假过去收效甚微,还停留在萧景琰一撒手他就摔的阶段。

  最后一次摔得狠了些,小腿肿了一大块,青紫几天没退。萧景琰当即不肯再教:“你笨死了,别学了。回头摔断腿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梅长苏气结,他发觉随着年龄渐长,萧景琰说话的语气和“前世”越来越像,全没了小时候大着舌头又软又糯的可爱。可还不等他翻脸发作,萧景琰又接着说:“我载你就是了。横竖你这小身板,坐在后头跟没有一样。”梅长苏一口气顿时泄了,想想家到学校三四十分钟车程,有点迟疑:“路挺远的,你天天载我啊?”萧景琰不耐烦:“我不天天载你,还分一三五二四六啊?走走走,回家打游戏去。”

  

  初一新学期伊始,梅长苏就享受上了专车接送的待遇。坐在大二八后座上犹如御风而行,省心省力,舒服惬意,以至于半个学期后他终于学会了骑车,也时常偷懒不想自己骑——横竖萧景琰傻小子精力旺盛,累不着他。萧景琰对此亦毫无怨言,梅长苏只要说“今天不想骑车”,他必然回答“我载你”,连为什么都不问。

  初中的课程比小学多而细,课业明显重了很多。老师反复强调中学不比小学,要同学们改变学习方式,端正学习态度,不要以为小学成绩好中学就一定好。但大多数孩子沉浸在新环境新同学以及新的人生阶段的新奇兴奋中,听进去的是少数。

  课程对梅长苏来说自然没什么难度,他面临的是另一个困境——他看不清黑板了。他和萧景琰在班上算是个头高的,因此都被安排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从前小学教室小还没察觉,这会儿教室大了一圈,黑板上的字突然就镶上了一圈毛边。有时字小一点,他非得努力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

  梅长苏抱着侥幸心理观察了几天,最后不得不悲伤地承认——自己近视了。追究原因的话,大概是小升初这个暑假没作业,跟萧景琰打电游打得比从前多,而为了准备初中的课程,他又借了许多物理化学生物的相关书籍回来看,一双眼睛除了睡觉几乎没休息的时候,终于过度疲劳了。

  既幸运又可气的是,因为沉迷电子游戏所以用眼强度一点也不亚于他的萧景琰居然屁事没有?

  梅长苏无可奈何,一边抱怨上苍不公一边被母亲带去配了眼镜。第一次戴上眼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每次照镜子时那份挥之不去的陌生感愈发浓重——这不是他记忆中小林殊的脸。鬓角的小小黑痣是全然属于梅长苏的,是他素未谋面的小梅长苏。他禁不住再一次生出“庄生梦蝶”的迷茫——究竟是那个世界的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他在高烧中做了一场大梦?

  母亲不知他心里的感慨,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埋怨,跟配镜的女医师絮叨“电子游戏害人”,听了女医师附和的“这么漂亮一双眼睛,眼镜戴久了变形就太可惜了”更是着急得不行。

  其实梅长苏属于轻度近视,对日常生活几乎没影响,只有看黑板时需要戴一下眼镜,离眼睛变形还早。但梅石楠夫妇仍然急着四下打听矫正视力的办法,什么耳垂穴位贴片、手掌穴位按摩、小孔成像眼镜都轮流上阵,并且因为不知道在哪张报纸上看到说胡萝卜枸杞可以明目,家中的饭桌上就开始频繁出现各式各样的胡萝卜菜式,梅长苏的水杯里也被逼长期泡着几粒枸杞。弄得他成年后看到胡萝卜和枸杞仍深恶痛绝,不但不肯吃,连闻到气味都会浑身难受。

    初一是一个奇妙的阶段,孩子们一脚跨入中学大门,忽然都有了“长大成人”的错觉和渴望。他们开始对异性有了懵懂的萌动,男女同学看对方的目光多了新的角度。长得漂亮好看的孩子开始格外的受欢迎,甚至有胆子大的把“女朋友”“男朋友”这类的名字偷偷地挂在了嘴边。

  那个年代的老师家长们把这一切归咎于港台文化的侵袭,认为是那些情情爱爱的歌曲和乱七八糟的电影教坏了孩子们。

  孩子们哪里有空理会大人,他们自顾自的忙着挥洒青春,忙着情窦初开,忙着好勇斗狠,每一天都过得充实热闹。

  但这些热闹与梅长苏无关。同学在他眼里依然都是些孩子,他带着宽容的心态旁观,对他们的某些行为又像绝大多数成年人一样感到不解,而绝对无法真正融入和他们打成一片。

  他也并不想和这些半大孩子们打成一片。他没时间。初中放学时间推后,作业比小学多,路上还要花去几十分钟,他阅读的时间被大大压缩。可他暑假才刚办了个省图书馆的借书证。他是进过皇家御书苑的人,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图书馆、看到那一架架一排排恒河沙数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时代承载着千万种题材的书籍,他被深深的震撼。震撼过后就是隐约的焦虑——这么多书,他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而这个世界除了书籍之外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新鲜事物,比如萧景琰热爱的电子游戏,比如那些在银幕上撰写人生百态电影,比如各种类型但都那么动听的音乐……

  更别提还有个萧景琰需要他操心看顾。

  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是时间却太少,他只好争分夺秒地利用课间休息看书,给自己加料学英语——因为他实在太想快点看懂原文书。

  于是在同学们眼里这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小四眼沉闷无趣,为了方便打理而剃的短短的发型也特别土,下课也只知道捧着些不知是什么大部头看个没完,安静得毫无存在感。被理所当然的划入了班级生态圈的最底层。

  萧景琰却恰恰相反的,一开学就进入了这奇妙生态圈的最顶层。

彼时香港的“四大天王”红透半边天,三七分发型大行其道,萧景琰未能免俗,留了个刘天王郭天王同款发型。再加上容貌英俊,个子高挑,上来就吸引了班上绝大多数女同学的目光。褪去童年的稚气后,他与梅长苏记忆中的七皇子殿下愈发相似,甚至举手投足的气度,眉目间不怒自威的凛然都初现端倪。以至于梅长苏时常看着他陷入沉思,一边想“前世”对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影响的,一边觉得时光飞逝——那个流着鼻涕拽着他衣角叫“梅糖苏”的小东西,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当然所谓的“气度”大概是梅长苏先入为主,毕竟那个年代另有个流行词叫“酷”。萧景琰当时的德行,大概就是女生嘴里的“酷哥”,又酷又拽,比之“前世”的皇子都不遑多让——再后来一般管这叫“中二”。

  不过萧景琰的“酷”和其他小男生的“耍酷”还是有些区别,主要表现在他在女同学——哪怕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面前,也一样酷,一样不假辞色。

  大约就因为这样,不但女同学喜欢他,同班的小男生们也很快承认了他在班上的领导地位,甚至还有管他叫“老大”的。梅长苏推测这是受当下流行的香港黑帮电影影响,看着一帮小男生煞有介事常常禁不住暗自好笑。

  他和萧景琰似乎截然相反,也没被列入“老大”之下的“老二老三”弟兄行列,因此班上的同学纵使知道他和萧景琰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开始却都没想到两人关系真那么好。

  直到萧老大为小四眼打了他初中生涯的第一场架——

  萧景琰每天课后都要参加篮球队训练,梅长苏就在教室写作业等他。那段时间他正在使用小孔成像眼镜治疗法,所谓小孔成像眼镜,是两片黑色的类似塑料材质的镜片,上面排列着许多小孔,戴上后通过那些小孔看东西,确实能变得清楚。梅长苏不知这是什么原理,更对它矫正视力的功效存疑,但父亲买来叫他戴他就戴——能不能矫正视力不重要,能宽父母的心就行。

  这眼镜黑黢黢的有点像墨镜,但笨拙难看,他一戴上就有人偷笑着叫他“阿炳”。上课时戴还曾被不知情的老师批评“后面那个同学,上课不许戴墨镜”,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这天梅长苏照常在教室里写作业,三个放学没回家不知去哪玩了一圈的男同学满头热汗的冲进教室,大声说着笑着把桌椅撞得砰砰响。梅长苏在这个世界整天和一群孩子为伍,对安静的环境早就没了奢望,也早就练出了闹中取静对周遭的混乱充耳不闻的本领。所以他眼皮都没抬,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那滑稽的黑眼镜放在桌角。

  结果这三位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一眼瞧见了,嘎嘎笑着就晃到他桌子前,拿起黑眼镜戴在脸上,转头对两个同伴做鬼脸:“我是阿炳——我瞎啦——”另两个东倒西歪一阵狂笑,都伸手去抢:“给我戴戴!”“我也要戴我也要戴!”

  梅长苏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一抬手,轻轻巧巧地从那小子脸上摘下了眼镜:“小心弄坏了。”

  那位同学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受到了天大的冒犯——这小书呆居然不怕他们,还敢跟他抢东西?!他用力拍了梅长苏的课桌一掌,直眉楞眼地嚷:“怎么着?!玩下你的眼镜不行?不给面子?”

  梅长苏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收好,顺手把桌上的书本文具也都放进了课桌抽屉——他虽然不想跟几个半大孩子较劲,但他也不能挨他们揍不是?一个打三个可能有点悬,毕竟他的身体也只是个半大孩子,没什么压倒性优势。不过把领头这小子揍一顿大概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小孩子打架嘛,气势更重要,只要一上来把他们唬住了就行。

  “你们想怎么样?”他说出这句话时禁不住啼笑皆非,这算不算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怎么样?!想揍你!”领头的小子伸手就来抓梅长苏的衣领。梅长苏退开一步,椅子哐啷声响中正想一拳直捣他鼻子,忽然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干什么?!”

  随即一个篮球呼啸着飞过来,正正砸在该男同学的后脑勺上,把他生生砸了个踉跄。

  那同学一声“唉哟”才出口,跟着篮球冲过来的萧景琰一脚蹬在他屁股上,他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还没等他站起来,萧景琰已经转身跟另外两个试图拉他的男生打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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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爆字数,不得不从中间断开,让景琰的架打到一半……

大家放心,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苏哥哥不会一直是小四眼书呆子形象的,很快就能成校草啦(其实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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