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蛉记(八)

都八了,小朋友还没出现……但我已经不介意这件事了,本章请大家跟随我的小旗子走进美丽的大理古城(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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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舵主那晚非常争气的维持住了中原武林的尊严,虽然细看会发现他双眼已然发直,而且饭菜基本都没动,可他到底端坐到了大家吃完饭,并且没要人扶,气沉丹田拿着桩硬是自己走回房了。

  至于回房后立刻扑倒在地睡得人事不省,以及第二日醒来头痛欲裂等等,则都不足为外人道矣。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启程离开客栈,老板娘热情依旧,表示不打不相识,送了他们许多云南特有的稻米馍馍之类做路上的干粮。趁众人上马时偷偷溜到萧景琰身旁,压低声音问:“你夫君昨晚没又打你吧?”

  萧景琰愕然,不明白这问题从何而来,只好摇了摇头。

  老板娘似是松了一口气,左右看看,又用更低的声音道:“他要是再打你,你就干脆跑了吧。我带你到寨子里去,在很深的山里呢,保证他找不到。”

  萧景琰心道:“什么叫‘再’打我?他什么时候打过我了?”刚要说话,老板娘又赶忙摇了摇手:“你别误会啊,我对你已经没那个意思了。我只是看你可怜。”

  萧景琰哭笑不得,也不知这神神道道的姑娘到底误会了什么,但心肠倒是不错,于是微笑颔首道:“那我多谢姑娘。”

  老板娘看着他的笑容俏脸一红,咬着嘴唇嘟囔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你要是甩了你那夫君来找我,我还是会喜欢你的。”

  说完一拧腰转身跑回客栈,到门口又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路上萧景琰将她方才的话说与梅长苏,扬起下巴道:“你再不对我上点儿心,多吃几回醋,我哪天可就进山了。”

  梅长苏两眼一瞪:“敢背夫私逃?打断你的腿!”

  此时山路已如罗老四说的“好走得很”了,两人并辔说笑,清晨山谷中乳白色雾气浮动,朝阳在青山脊上露出半个莫可逼视的灿烂笑脸。梅长苏侧头看着萧景琰,初升的阳光穿过树枝在他脸上落下几个细碎的光斑,他正凝望着远方,唇角微扬,眸中也盛着满满一抔朝阳。

  “好玩么?”梅长苏忽然问。

  萧景琰微怔,随即笑着点头——虽然与他想象中的江湖不大一样,可他们行侠仗义救过受人欺凌的弱女子,结识了山中质朴的村民,甚至还遭到荒村野店小客栈风流美貌老板娘的调戏……这难道还不算多姿多彩,此行不虚?

  梅长苏也笑了,与他一同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以后多出来走走。”

  “嗯,”萧景琰轻轻吁了口气,“宗室子弟成年的不少,回去大概也是时候考虑立太子了。你看……”

  梅长苏无奈地打断他:“陛下真要跟臣在此时此地商议此事?”

  萧景琰顿住,随即自己也失笑:“罢了,说这个确是煞风景。这些烦心事还是留待回京吧。”

  

  不过午后,众人就到了山脚,早就江左盟分舵的弟兄候在路口,备好了马匹马车、吃食酒水等迎接宗主。梅长苏在山中连日劳累,昨夜还被某人缠着胡闹了一通,虽不过是五指告了消乏,但亦难免腰酸腿软,这时也不推辞,上了马车休息。

  萧景琰跟着上车,原是想陪陪他,让他打盹也好有个靠的地方,可云南风物与中原大相径庭,什么都看着新鲜,他又忍不住一再掀开车帘,还时时要与梅长苏分享。

  梅长苏一开始还含笑纵容着他“小殊你看这个”“小殊你看那个”,后来实在不堪其扰,发觉自己连闭目养神都不得清净,只好将他赶下车去。

  “你下去慢慢看,容我睡一会儿,多谢了。”

  

  众人换了马,又到了平路,行进速度大大加快,好歹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了云南州府叶榆*。早有穆王府家将在城门口迎候,聂铎穿着普通军士的衣物混迹其中,引颈张望。看到从马车中钻出的大胡子时还着实愣了一阵,直到梅长苏出声唤他“聂将军”才回过神来,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此时仍是年下,城中金吾不禁,街市上华灯结彩,行人往来,很是繁华热闹。云南本就汉夷杂处,这些年南楚大梁相安无事,一条旄牛道*从成都府起,一路经过益州云南境内,最远可达身毒*,物资往来互通有无,作为州府的叶榆城中更多了许多胡人。满街行人花花绿绿,穿什么服饰的都有,甚至还有着长袍白布包头的西域胡商牵着骆驼走过。路边酒肆中有胡姬伴着异域乐曲做旋舞,小摊上既有汉人的茶叶丝线,亦有夷人的银器藤编,还有不知从哪来的药材、皮毛,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总之是琳琅满目。众人都牵了马缓缓步行,连梅长苏都不禁感叹叶榆城与他从前来时相比又大不一样了,飞流更是早就没入人群不知所踪,想必等会儿再出现时手中会多出一大堆东西。

  聂铎对妻子的家乡终归要熟悉些,这时伴着梅长苏走在前头指点介绍,因为心中高兴,话也就格外多。萧景琰简直插不进嘴,暗自气闷,心道小殊的下属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粘人,战英就从来不会这样啰嗦。于是偷偷瞪了聂铎好几眼,不过后者一心都在少帅身上,压根没留意皇帝陛下的脸色。

  萧景琰独自闷了一会儿,看到穆王府大门时想到梅长苏在山中客栈答应了他的“事”,又高兴起来,于是单方面的谅解了聂铎。

  

  聂铎夫妇年前就到了云南,接到梅长苏与萧景琰要来的消息都十分欢喜,早早就在府中给他们收拾下一处清净宽敞的院落。穆家治府严谨,府中下人口风甚严,且这次为了萧梅一行没让其他任何外人入住,所以霓凰也不担心会泄露了他们身份,同穆青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候在府门口。大家久别重逢,自有一番热闹。

  梅长苏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两个外甥,书信往来中总觉得他们还是小小婴孩,谁知都长得这么高了,规规矩矩行礼的样子像小大人似的,禁不住又是高兴又是感概,摸着孩子的脑袋半天没说出话来。

  穆青的大婚之日定在正月十六,已不过三天了。王府中满目喜气洋洋的红色,又因未来王妃是夷人,更添了许多夷人喜用的翠蓝碧绿。穆王爷筹备婚事,整日忙得脚跟打后脑勺,除了每天一早一晚来请安行礼之外基本看不到人。霓凰姊兼母职,岂有不跟着忙的道理,于是陪伴圣驾的责任就落到了聂将军身上。

  萧梅二人难得出来,又久闻叶榆“风花雪月”四景,自是不肯呆在王府中发闷。聂铎更乐得带着少帅四处游览,只恨一天唯有十二个时辰,撑破了肚子顶多吃五顿,不能让少帅在短短数日内尽数领略云南风致。因为孩子留在府中霓凰无暇看顾,梅长苏又想多与他们亲近,就干脆让聂铎一并带了出来,一路上人欢马叫,简直没片刻消停。

  而且头一天梅长苏就看出来,通常来说的“严父慈母”在聂家显然不适用。两个孩子在霓凰跟前老老实实,一离了娘亲就好似出笼的活猴儿,对亲爹毫不畏惧——除了他气急败坏地吼叫“我回去告你娘”时能稍微收敛几分。

  梅长苏一行看得好笑不已,万没料到威风凛凛的东海将军居然有这样一面,所幸俩小子得了母亲严令,对着萧景琰和梅长苏还是十分守礼的。再加上一个不知为何就是特别招小孩喜欢的飞流哥哥,聂将军总算还能勉强控制住局面。

  第二日晚间聂铎带他们去叶榆泽泛舟。叶榆泽*是个被环抱在点苍山间的大湖,方圆数百亩,不但景致绝美,湖中鱼虾等物产丰富,湖边良田千顷,在这云南的大山中生生营造出一幅江南水乡般的画面。

  选择夜晚泛舟,则是为了观赏月照大泽的景象,并且据聂铎说,天黑后渔船归航,湖上渔火点点伴着渔人俚歌,也很值得一看。

  他说这话时自豪的神情太过分明,再加上这两日将云南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都好,萧景琰终于忍不住道:“我记得你是金陵人士?”

  “呃……”聂铎摸摸鼻子,梅长苏哈哈笑道:“这大概算嫁鸡随鸡?”

  “少帅……”聂铎被笑得脸红,只好扭头去吼儿子们:“臭小子,别泼水!衣服湿了回去你娘揍你!飞流,唉飞流你管着点他们!”

  不多时月出东山,景色比聂铎形容得仿佛还要美上三分。明日就是十五,此时的月儿已几乎是个银盘,天上一轮水中一轮遥遥相映,在湖面洒下万道清辉,微风一拂便粼粼闪动。湖面上一叶叶渔舟点起了船头的风灯,有的才开始收网,有的已缓缓向岸边划去。

  梅长苏一行没乘坐什么豪华的画舫楼船,只是找当地渔家借了三条小渔船,划到湖中心便放下桨,任由小船随风慢慢漂着。这时有渔船从他们身边划过,离得近了,还对他们友好的笑笑。

  不知是那只渔船上的后生先放开喉咙,唱出一支悠扬欢快的山歌。他方唱罢,另一边便响起又脆又亮的女声。两人唱的是地方土语,众人皆不解其意,聂铎低声解释道这对歌也是当地风俗,当地人可以用歌声来聊天或者吵架,而青年男女往往这样一唱一答便互通心意,喜结连理了。

  梅长苏拊掌道:“吵架谈情都用唱的?真是妙极——”

  此时那后生又唱了一段,姑娘再回他,调子却改了方才的悠扬,变得急促跳脱,湖上的渔人们一阵哄笑,聂铎也笑道:“这大概是在骂人了。”

  借着月光可见一艘小船忽然加快速度拐过了山坳,另一艘立刻跟了上去,伴着方才那唱歌后生“哎、哎——”的叫喊,渔人们乱七八糟地又笑又叫起哄,接着又有人唱起歌来。

  梅长苏一手托腮,望着那两只小船远去的方向,随口问道:“穆青要娶的那位姑娘,便是这里的夷人?该不会也是唱歌追到的吧?”

  聂铎苦笑道:“哪儿啊?咱们未来的准王妃是山里的,什么白夷来着——我也搞不太清楚。少帅您是不知道,咱们把夷人都叫夷人,他们其实还分得细着呢。这湖上的和山里的就不是一族,山里的这个山头和那个山头也不是一族,分支旁系,复杂得很。穆青和那位姑娘……说起来也是段奇缘。”

  

  聂铎当下便就着湖上的清风明月,渔舟唱晚,给众人讲了讲妻弟这段奇缘——当然他和霓凰知道时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穆王爷怕姐姐生气,大概述说的故事也不尽不实。其中种种曲折,聂铎也多是听王府中家将下人们说的。

  半年多前,穆青独自到山中打猎。据穆王爷自己说,他本没打算往深山里去,只是想在山边随便走走散散心,所以才没带随从。可谁知姻缘天定,冥冥中有神明现身指引——穆王爷坚持说他在山中见到了云豹,想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却忘了脚下路途。待他失去云豹踪迹时,发现自己已在深山里了。而无巧不巧,又偏偏在那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雨一直不停,雨势减小时穆青怕府中人发现自己不见了着急,打算冒雨而行。可那点苍山山高林茂,层层叠叠不知其深,纵使是从小生长于斯的穆青也无法熟识全部路径,再加上雨中方向难辨,他走了半天没走到熟悉的路上,心中焦躁之下,在一处泥泞湿滑的小径失足滚落悬崖。

  他被摔晕了过去,待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夷人山寨中,左腿用木板夹住吊起,却是断了。同时全身无处不疼,连脸上都刮了一大条口子,伤势严重非常,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聂铎仔细看过妻弟的脸,连道明显的疤都没有,所以难免怀疑穆青夸大其词,好教姐姐心疼而不追究他不带随从进山乱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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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叶榆——大理古称;

叶榆泽——洱海古称;

身毒——印度古称;

旄牛道——云南古代存在的一条从成都起通往域外的茶马古道。

本文架空,以上全没考据过具体年代,基本上是东拉西扯,扯到哪个用哪个,请不必深究。

但大理旅游广告是真心的(划掉)甚至不惜强行让大理做了云南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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