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二十四)

排雷:柳小姐OOOOOOOC到另一个星系了。原著对她就提了一两句,而老衲情节需要,只好放飞自我。

说复婚,就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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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由于丧制,太子与太子妃要在婚礼百日后方可同房,但新婚之夜的仪程还是要走的。

  他需进到洞房里挑去新娘的盖头,坐床撒帐,交杯合卺。一整套玄虚闹完,旁边执礼的下人纷纷退出,意在让两位新人说句体己话,然后太子殿下方好回自己房中安歇。

  然则萧景琰与那位素不相识、看着比她实际年龄还小些的姑娘没什么体己话可说,下人退尽后站起身正打算走,那姑娘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跟前。

  手中还捏着一柄做女红用的、还不及她巴掌大的小金剪。

  “什么?!”听到这里梅长苏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迅速地在萧景琰身上打量了一圈,“殿下你……”

  “我没事。”萧景琰怔怔看着他一瞬间流露出的关心情切,声音不由自主变得轻柔,“那锋刃还没我手指长。何况也不是用来刺我的。”

  梅长苏自知失态,低头咳了一声,静待他说下去。 

  原来柳家小姐已有心上人,但像她这样的世家贵女婚姻大事又哪里轮得到她自己做主?想到要舍弃心上人另嫁,她不是没想过拼死反抗。

  可是她的婚事是皇帝亲指,要嫁的是当朝太子,连她的祖父都不能说半个不字,她又如何反抗?

  她若真寻了短见,那自己的家族、一向疼爱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都会受到牵连。伺候她的下人们也都定然难逃一死。

  所以到了最后她走投无路,只好在洞房里博这一线生机,跪在地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颤声述说,说到“斗胆恳求……容我只和您做表面上的夫妻”时,苍白的瓜子脸上泛起火烧般的红云,又是羞惭又是委屈,含泪道,“将来殿下无论纳多少姬妾回府,我都绝无怨言。一定全心尽力为您打理府内事务,不令您有半点烦心。”

  她顿了顿,见萧景琰始终沉默不语,不由着急起来,奓着胆子抓住了他袍摆,眼泪已冲花了腮上的胭脂:“殿下,求求你……自来正妃中宫不受宠的很多,旁人不会因此物议您什么。您贵为太子,将来必然是要身登大宝当皇帝的,有多少美貌贤淑的好女子都愿意嫁给您,替您生儿育女,就放过我一个……”

  她哪里知道萧景琰听到她说有心上人起就满脑子都是梅长苏的影子,乱哄哄地不知是惊是喜——他原打算过几天寻个合适的时机跟她摊牌,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不有损国家社稷的要求尽可以由她提,条件就是自己只和她做表面的夫妻。不过他虽然下定决心,却也清楚这事没那么容易。若是这位柳小姐是个贪得无厌之徒,或者蠢到不堪共谋之辈,都势必带来无穷后患。

       他倒不是想藉此挽回与梅长苏的关系,事实上他根本不打算告诉梅长苏自己这愚蠢的坚持。既已答应他划清界限只做君臣,又何必再到他跟前惺惺作态。只不过自己既心有所属,不愿怀抱着另一个人安睡罢了。

       现在却突然发现这些天来令他食不甘味睡不安寝的难题就此迎刃而解——柳姑娘自己有心上人,只要和她达成协议,梅长苏或者还能接受自己……?

       他自顾自想得出神,直到被柳小姐拽住袍子才发现人家姑娘哭得脸都花了,连忙道:“你且起来说话。”

  柳小姐却将手中的剪刀尖猛地一斜,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泣道:“殿下若是不答应,妾身今夜……唯死而已!想必您也不愿东宫发生太子妃刚过门就死于非命这种事,您也需要对我母家交代!”

  萧景琰看着她堪称狼狈的小脸上一副色厉内荏又害怕又倔强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子景宁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既叫你起来,那自是答应你了。”

  柳小姐怔住,似是不敢相信他答应得这么容易,一时呆在原地竟没动作。

  萧景琰向来不擅宽慰人,见她跪着不起也不再纠结,径直道:“你不必担心,我也有个绝不愿相负之人,这门亲事和你一样是身不由己。”

       柳小姐呆呆地半张着嘴看着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如此转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萧景琰继续道:“此事我没想过瞒你,只是想过了大婚之夜再说——没想到你比我性急,竟抢先一步……”

       柳小姐依旧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讷讷道:“我怕过了今晚……我就再不敢说了……”

       萧景琰了然地点头,知道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要开口对新婚的夫君——还是太子——坦白这样的事,需要的勇气大概不啻于跳崖投河——过了那牙一咬眼一闭豁出去的当口,左思右想几回之后,多半就退缩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我再多问一句:你那心上人现在何处,他有何打算?”

         柳小姐忽现警惕之色,抬眼偷觑着萧景琰的脸色,小心地回道:“我也不知他在何处。我都嫁入东宫了,他无权无势,又能有什么打算?”

        萧景琰明白她的顾虑——他也不会贸然告诉旁人自己的心上人就是梅长苏,于是道:“我只是想问问,他会等你吗?”

        柳小姐茫然看他:“殿下的意思是……?”

        萧景琰道:“他若不愿等你,我自保你一世尊荣平安罢了;他若愿意等你,待我登基万事皆定之后,我就想办法让你脱身与他团聚——当然,前提是你愿意舍下家族,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他话未说完,柳小姐已经急迫道:“我愿意,我自然愿意!”她忽地伏下身,额头触碰手背给萧景琰行了个大礼,哽咽道:“殿下若真能成全至此,妾身来世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男女授受不亲,萧景琰不便伸手扶她,只是侧身避开了这一礼:“我也不是白白帮你,在那之前还需你替我做好门面功夫。务要装得夫妻恩爱,免得父皇又逼我娶侧妃纳妾室。”

        柳小姐连连点头,忽然噗地一笑:“殿下对您的心上人可真专情,不知是哪家的女子那么有福……咦?”

        若是女子,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娶进府来做个姬妾总是可以的。

        那莫非……“

        萧景琰见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就笑开了,深觉姑娘家的心思实在难懂,摇头道:“是谁你就别管了。”又问:“你有心上人,这事你家中可有人知道?”

  柳小姐拨浪鼓似的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我不敢和他们说,他们若是知道了,定会责怪伺候我的人不尽心尽职……”

  萧景琰挑眉:“但你却敢选在大婚之夜同我说?”

  “我本……不敢的,”柳小姐凄然道:“可我实在没办法……听闻殿下是个善良正直、重情重义的君子,我想……我想也许您会可怜我……”

   重情重义?刚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情义不能两全”的萧景琰苦笑摇头:“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你哪里知道我是何等样人?”

  “你路见不平救过我和母亲,足见善良,”柳小姐却满脸认真道,“何况我听祖父和叔祖父在背后议论过……”

  说到这她忽然哑了,脸现尴尬之色,嗫嚅道:“他们都是夸你……你别怪罪他们背后议论储君……”

  萧景琰失笑:“别人夸我,那自然是不能怪罪的。”

       他露出笑容,柳小姐总算也稍稍放松了些,低了低头又轻声道:“其实就说刚才,我都已经先一步说了有心上人,殿下大可不必再向我坦白什么……由着我去感激惧怕,更不用担心我口不严走漏风声。可殿下还是坦然相告,并不以此市恩,足见是真正的君子。”

  萧景琰莞尔:“你一个小姑娘家,我要你感激惧怕我做什么?你怎么还跪着?”

  柳小姐又施了一礼,这才慢慢起身。她大概确乎是太紧张,到了这时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小剪刀。

  萧景琰已经起身欲走,一眼瞥见,忍不住道:“你那剪刀也可放下了。说句实话,你若要自尽,拿它肯定是不行的。”

  柳小姐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剪刀,错愕了片刻后脸泛红云,默默将剪刀藏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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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琰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惴惴不安的看着梅长苏脸色,生怕他薄唇中吐出的是不赞同的字句。

  他昨晚跟柳小姐谈完就恨不得立刻奔到苏宅告诉梅长苏这个“好消息”,可他总算还有理智,知道大婚当晚深夜出府,明天便前朝后宫人尽皆知了。于是生生忍到了今早带着柳小姐禁宫叩见完父母,又把人送回东宫才道声有事和苏先生商议,轻骑减从地往苏宅来。

  可他昨夜的一团高兴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冷却不少,越近苏宅越是忐忑,脑中不断揣度梅长苏听闻此事后的反应——怎么想都觉得梅长苏应该不会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和他重归于好……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都是成亲了,跟他依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相恋。虽然跟柳小姐说好了将来登基便让她走,可还不知要多久,梅长苏凭什么就该苦苦等着?

  况且让一个柳小姐离宫不难,难的是到时如何堵住臣子们要他再立皇后选后妃的嘴。

  眼见着这未来不断的麻烦,受不尽的委屈和吃不完的哑巴亏,自己都觉得没脸求他回心转意了……

  梅长苏一直没有做声,手指又无意识地搓揉的被角,似是十分委决不下。萧景琰等得心虚气短,几乎想要逃出门去时他才开口沉吟道:“想来想去,太子妃似乎确实没理由欺骗殿下……”

  萧景琰一口气差点岔了。他面色凝重的想了这么久,却原来是在想这个?倒不是说此节无关紧要,可是……可是难道此时此刻不该想想两人的终身吗?

  “她拿清白名节和柳氏的家声来骗我什么啊……?”萧景琰哭笑不得。

  梅长苏缓缓点头,又不说话了。

       长久的沉默使得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萧景琰盯着他一直在揉捏被角的手指,觉得那白皙的指间被折来折去揉得皱巴巴的仿佛是自己的心。

  他开不了口,却又舍不得真的就这么走了。

  柳小姐的意外好像是天降的契机,他原以为的绝路临到尽头居然峰回路转了。虽则未必就此柳暗花明,可他……无论如何想要再试一试。

  梅长苏若是不肯,他也绝不勉强,但他若是愿意……

  他若是愿意……

  萧景琰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握住了那两根已经泛红的手指不让它们再动,哑声道:“长苏……”

  梅长苏忽然低下头剧烈地咳起来,萧景琰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攥着他冰凉的手指一时手足无措。片刻后反应过来:“我去叫晏大夫他们!”

  可被他握在掌心的指尖忽然动了,挣脱开去,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停止咳嗽的梅长苏仰回去靠在床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挡住因咳嗽而挣得发红的双眼,喃喃道:“荒唐……”

  “什、么?”萧景琰兀自不太敢相信似的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脑子已经成了一滩浆糊。

  “不荒唐吗?”梅长苏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侧头凝视他,“当朝太子和太子妃,竟然为了各自的私情定下这般协议。”

  可未等发呆的萧景琰回答,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更荒唐的是,我竟然……有些庆幸……”

  萧景琰猛的抬头与他对视,相握的手忽然用上了几乎要将他手骨捏碎般的力度,梅长苏恍若不觉,继续轻声道:“那天,有句话你说得对——我舍不得。我确实、舍不得。”

  他话音刚落,已经被用力拉进了那个仿佛已经暌别许久的怀抱,鼻子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撞得生痛。可他听到那里头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哪里还会在意这一点点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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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有两个疑问:

一是按丧制百日后才能同房,那新婚当晚是直接各回各屋还是需要走走流程?走完流程是各回各屋还是躺在一起不开车?

——似乎大家都觉得还是应该走走流程,那就这么滴不改了。

第二个疑问是柳小姐不做太子的老婆,那私下自称该是“小女子”还是“臣妾”?仔细回想了一下,秦般弱对着誉王是自称“般弱”的,可是我还没给柳小姐取名字……(一想到又要取名就汪一声哭了出来)

——遵从评论里多数人的意见,把小女子改成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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