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二十三)

我不是故意要停在这的,只是不断开爆字数就爆的大发了。

把你们的武器收回去,已经见面了,复婚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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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来也有半个多月没见苏先生了,这时一见列战英不禁愣住——苏先生也瘦了一大圈,气色比他家殿下还要糟糕,而且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了……?

  苏先生虽然身体一向弱些,可先前和殿下好的时候,看上去除了瘦点已几乎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啊。殿下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内疚心疼……

       黎纲和甄平的脸色也有些发僵。这么些天根本没人敢在梅长苏面前提起萧景琰,就是怕他听到了更加伤心,谁知列战英竟忽然愣头愣脑地对甄平提起,又有谁料得到会刚好被宗主听见。

梅长苏倒像完全没听见的样子,微笑道:“刚刚听说列将军来了,正说过来相见,怎么这就要走吗?”

列战英没他这不动声色的城府,呆愣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道:“啊、是啊,那个、正要走。苏苏苏先生,你的身体还好吧?”

  “我府中现住着两个大夫,想不好都难啊,”梅长苏摇头苦笑,“这向东宫想必很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代我问太子殿下好。”

列战英不意他会主动提起殿下,一时更是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胡乱答应着跟着甄平出去。

出了苏宅大门,抬头看看横着几块雨云的天际,觉得眼睛很酸很痛。

  ——若是情爱相思之事都伤人至此,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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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太子大婚。

  太子妃的凤辇游街引得全城哄闹,一大早街上就有许多人呼朋引伴地往巡游路线去,想预先抢一个围观的好位置。

  苏宅虽不在巡游路线之上,但是架不住墙外人声喧闹,仿佛过什么节日一般。

  不过这一切梅长苏是听不到的,蔺晨和晏大夫头天晚上大大争执了一番,不知熬了什么汤药给他喝下,他便昏昏然睡去了。

  苏宅的众人皆暗暗担着心事,一方面盼他快快安然醒转,这些时日的虚弱有所改观;另一方面又盼他暂时别醒,至少过了大婚这一天再说,也免得听到这些扎心刺耳的热闹。

  黎纲刚从外面回来,迎头便碰见了低着头朝外走的宫羽。

  宫羽与夏冬狸猫换太子之事败露,几天前刚被换了出来,回到苏宅听闻太子要大婚,很是哭了一场。这时黎纲见她要出去,随口问道:“宫姑娘,去哪啊?”

  宫羽脚步一滞,低头答道:“去瞧瞧热闹。”

  黎纲忽然觉得不对,细看只见她素颜如冰,眼神却躲闪着不肯看自己,顿时疑云大起:“看什么热闹?”

  宫羽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对他温柔一笑:“太子妃凤辇巡游,这种热闹一生难见一次,我想去看看。”

  黎纲素知她对宗主的情意,哪里肯信,连忙拦住道:“你别乱来啊!别忘了宗主严令,不许对太子和东宫的人无礼!”

  宫羽的笑容漫上一丝讥诮:“她还没过门,那就算不得东宫的人。”说完她似是觉得有些失态,敛容又恢复了平时那斯斯文文的样子:“黎大哥放心,我不是要去刺杀她,最多让她受点伤,今天无法完婚也是就是。待她休养一段时日,谁知那时又是什么情景?——太子殿下登基了也未可知,或者就不必娶她了。”

  黎纲吓得几乎要不顾男女之防拉住她,急急道:“你想什么呢?!胡闹!且不说凤辇旁多少护卫,哪有那么容易让你刺伤的,就算你真能伤了她——滥伤无辜,宗主醒来岂有不动怒的?”

  宫羽红唇紧抿,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黎纲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柔斯文极容易脸红的宫姑娘竟有这么倔强刚烈的一面,焦头烂额地“嗐”了一声,叹道:“宫姑娘,你就别跟着添乱啦!宗主还不知什么时候会醒,醒来也不知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咱们就都消停点,别再让他烦心了行吗?那柳中书令家的小姐还未见得愿意嫁给太子呢,她又知道什么,你和她过不去?”

  他最后一句似是对宫羽有所触动,她抬眼望向院墙外的方向,沉思了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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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一直昏然沉睡着,直到日影西斜还是未醒。每个人都因为担忧而愈发沉默,树间的鸣蝉早就被粘了个干净,此时偌大个宅院除了风吹木业的沙沙声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相比起安静到几乎显得冷清的苏宅,东宫正是热闹的时候。

  虽然国丧期减乐,并且太子坚持不铺张不排场,连焰火盛会都免了,但一国储君的婚宴,皇上与贵妃亲临,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由宗亲重臣和萧景琰军中品级较高的部属们组成的宾客喧喧嚷嚷地几乎踏平门槛,东宫门外的车架都排成了长龙。入目尽是金红两色,所有的陈设器具无不显着喜庆华丽,端的是天家富贵,难描难绘。

  蒙挚身为禁军统领,自然也是受邀列席的。此时坐在席中,手中捏着一杯酒默默看着满眼刺目的红,看着萧景琰一身吉服,脸上挂着个淡漠的好像刻上去的笑容穿梭应酬于众人间,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大婚的光景。

  那天的靖王府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红色,而蒙挚自己还不过是赤焰军中的一名小小将官,没资格在内殿与三公九卿同席,在外头与军中的弟兄们坐一处。

  那天萧景琰年轻的脸上也自始至终带着笑容,但那笑容显然是发自内心。他未必有多喜欢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妃,但他应该很喜欢自己当时的人生——身边有疼爱他教导他的长兄,有最好的朋友,前面是一条宽敞平顺的通途。他娶妻,然后生子,积累军功,成为一个四境敌军一听到他的名头就会瑟瑟发抖的铁血王爷。

  那时林殊还在。蒙挚清楚的记得,那天向来一身白衣的少年穿了一袭华丽的湖蓝色袍子,衬得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俊美得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头发也服服帖帖的梳成整齐的髻,规规矩矩地随林帅和晋阳长公主前来贺喜,众人看惯了他飞扬跳脱的模样,乍然见到他这个沉静斯文的模样,个个都十分不习惯,背着林燮偷偷打趣:“少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您成亲呢。”

  林殊身为宗亲,本来应该和父母一起坐在里头。可他耐不住里头气闷,只进去露了个脸行了一圈礼就偷偷溜了出来,与军中的兄弟们一起高呼痛饮。

  他那天似乎特别高兴,新郎官出来安席敬酒时他已经半醉,一见新郎官就跳过去拿一条胳膊勒住他脖子,把人勒得歪歪倒倒,嚷着要和他连干三杯。

  萧景琰没办法,只好和他喝了三杯。其余人跟着起哄,都要和新郎喝酒,林殊却又不干了,拦在萧景琰跟前大声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想灌醉靖王殿下吗?灌醉了他今晚可怎么洞房?”

  众人哄堂大笑,十八岁的萧景琰面红耳赤:“小殊!”

  林殊转头冲他挤挤眼睛:“别怕,我替你喝。”说着豪气干云地冲众人一拍胸脯:“有本事的冲我来!今天不把你们喝趴下几个,小爷不姓林!”

  萧景琰无奈至极,可他忙得不可开交,实在不能在这守着林殊不管其他事情。只得抓了卫峥和蒙挚叮嘱:“你们看着他些,别让他胡闹得太过了。林帅还在里头坐着呢。”

  然而兴头上的林殊岂是他们看得住的?再加上还有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推波助澜,果然没多久就酩酊大醉的趴下了。

  卫峥一边扶人一边嘟囔抱怨:“少帅这是怎么了?靖王大喜的日子,他这个喝法怎么倒像在和谁赌气似的……”

  他不过随口一说,在旁帮忙的蒙挚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许多年后,蒙挚从悬镜司救出已经神志模糊的梅长苏时,听到一声夹杂在痛苦的喘息与怒骂中的、微弱而模糊的“景琰”。

  蒙挚对情爱之事说不上敏感通透,可他也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叫另一个人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许多事情,包括为何小殊化身梅长苏回京,却坚持不肯告诉萧景琰他的身份。

  可现在看着这满目的鲜红,蒙挚开始怀疑,自己那晚情急之下没有考虑清楚便提议让萧景琰来为他解毒,会不会是一个天大的、残酷无比的错误?

  此时此刻的小殊,连尽情一醉都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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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东宫的酒宴散去,喧闹了一整天的宫室渐次沉寂,烛火一盏盏熄灭,苏宅中昏睡的那个人依然没有醒来。      

       夜色越来越深,墙外街巷中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五更,眼见东方泛了鱼肚白,他仍然没醒。

  这时苏宅哪还有人关心太子大婚的事情,每个人几乎都是彻夜未眠,提心吊胆地等着蔺晨给他们一句准话。可蔺晨光顾着和飞流胡闹,追得飞流满院子上蹿下跳求助无门,几乎要哭出来。

  待天光大亮,黎纲甄平终于按捺不住上前逼问,蔺晨笑眯眯地道:“快了快了,到中午就差不多了。”

  可太阳移到头顶,梅长苏仍然双眼紧闭,黎纲和甄平正准备再去揪住蔺晨,忽闻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萧景琰在大婚的第二日跑来做什么,正没做理会处,飞流倏地飘然而至:“醒了!”

  太子在这个时候来访,说不得是有什么大事,虽然梅长苏刚醒却也没人敢瞒住不报。

  结果就是黎纲满腹七上八下地引了萧景琰朝里走,偷眼看他神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更加不安。

  梅长苏自那日去东宫与他见面回来便明显不对劲了,喝了药又吐出来,最后还带出两口血,然后这些日子便起起落落,一直也没见大好。好不容易今天醒来看着气息平顺了许多,可萧景琰偏又在这节骨眼上来了。

  这不是催命么?

  黎纲在心中长吁短叹着,将萧景琰带入了梅长苏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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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个多月时间并不算太长,在发生悬镜司那件事之前,萧景琰忙碌起来两人也时常十天半个月不相见。

      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改变,那便是从内到外翻天覆地一般。这时历经一月再看到彼此的面容,简直恍如隔世,连梅长苏都恍惚了片刻。

  “见过太子殿下。”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在榻上对萧景琰顿首为礼,“请殿下恕苏某病中失礼——实则也是刚刚醒来,大夫们坚决不让我下床……”

  萧景琰仍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欲言又止地看他:“你……还好吗?”

  梅长苏垂下眼睛,口气疏离而冷漠:“劳殿下动问,并无大碍。倒是殿下大婚第二日,若无大事,实在不宜……”

  “有事!”萧景琰急迫地打断他,“我有事跟你说!”

  梅长苏无奈,看了黎纲一眼,后者百般不情不愿,可还是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殿下请坐,”梅长苏还是垂着眼睛,“殿下要说的事,莫非和夏江有关?”

  萧景琰依言在他榻前坐下,呆呆地摇了摇头:“不是。是和……柳中书令的孙小姐有关。”

  梅长苏一愕抬头,又立刻低了下去:“殿下已然大婚,对太子妃的称呼要换换了。”

  萧景琰还是摇头:“你先听我说……柳小姐她、我和她、做了笔交易……”

  然后在梅长苏张大双眼的惊讶目光中,缓缓将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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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聪明的经常剧透的各位,肯定能猜出下文了。

谢谢大家在上一章评论里的鼓励和宽慰,是我sensitive了(大概因为晚上容易软弱(滚)。第二天早晨看到大家的留言特别开心,以后不会这么矫情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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