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奇谭（十）终章

又平一坑~挥汗撒花~

 @黑丶景琰 完结章再认真的说一次：

生辰快乐~

十全十美，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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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据说是个吉日，蔺阁主请出香案正式收了萧景琰为徒。

按照江湖规矩，先入门者为大，因此飞流虽然比萧景琰小着十好几岁，还是挺胸昂首的成了师兄。他对萧景琰的态度也由此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觉得他老是黏着苏哥哥跟自己争宠十分讨厌转变成了这是新来的师弟自己做师兄的应当好生爱护照顾。

虽然这个四师弟叫自己师兄老是要在前头加个“小”字，有时候还会大不敬的直接叫飞流，但是……看在他每次下山都会给自己带好吃的零嘴好玩的玩意儿回来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横竖自己也从不管那没正经的坏人叫大师兄，而一向叫二师兄“苏哥哥”呢——师父说了，咱们琅琊阁不拘世俗礼法，称谓什么的随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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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拜入师门后没多久，大师兄蔺晨按照平日抬脚就闯从不敲门的习惯进了二师弟的院子，然后就看到他四师弟正在吻他二师弟——十分激烈缠绵的那种。

虽然机智敏慧如蔺少侠早就猜到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但亲眼目睹梅长苏背靠着院中大树仰着脸闭着眼与萧景琰吻得难解难分时，还是觉得身心俱震，瞠目结舌地木立原地，直到那两人一吻结束后才惊觉他的存在，萧景琰咳嗽一声，唤了声“大师兄”，梅长苏一愣之后也极难得的露出窘迫的神色：“有事？”

蔺晨抬眼望天，深呼吸了三次，面无表情地道：“有事。长苏，你来。”

梅长苏像一个普通门派中师弟该做的那样，破天荒地老老实实走到他跟前，眼神飘忽着问：“干嘛？”

蔺晨一把扣住他手腕：“咱们师兄弟俩好久没聊天了。走，陪师兄下山喝酒去。”

然后梅长苏只来得及丢给萧景琰一个安抚的眼神，就被师兄拖着脚不沾地的走了。

蔺晨施展轻功一路把师弟拖到了山下市镇他最爱去的红袖招里，在一众围上来娇声唤“蔺公子”的姑娘惊诧地眼神中，意志极坚定地拒绝了所有陪酒唱曲的提议，要了几壶酒关上了雅间的门。

梅长苏瞧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师兄，来了红袖招不找般若姑娘，关门干嘛？”

蔺晨倒了杯酒朝他面前一顿：“师弟，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师兄？”

梅长苏端起酒杯垂眸抿了一口：“哪有什么大事了？你平时今天换一个红颜明天交一个知己，也没挨个跟我禀报啊。”

蔺晨眯了眯眼睛：“你对他，和我对我那些来去随缘的红颜知己是一样的？”

梅长苏仰头干了杯中的酒，依旧不看蔺晨：“我便是……不知道啊。”

蔺晨给他斟满，摇头道：“长苏，你和他一处时，都不像你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师兄替你排解排解。”

梅长苏一笑，将手中酒杯和蔺晨的轻轻碰了碰，又一口干了，才将与萧景琰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与蔺晨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平日整天打闹斗嘴，但感情其实极好。许多不便和师父长辈出口的话，对着师兄倒是毫无顾忌，就连他从未对人言说的廊州那晚的梦境都一并说了。

末了道：“我总觉得……若是倾心相爱，便该是梦中那样的心境。可我现在对着他……并没有那般又悲又喜激烈得好似魔怔了一般的情绪……”

蔺晨听他述说一直没插言，这时才扇子一展莞尔叹道：“果然再聪明的人，碰着了这个情字，也都是蠢材一枚……师弟啊，是谁告诉你，倾心相爱便非得要死要活，发疯发癫？”

梅长苏一愣，蔺晨已接下去道：“刚不可久的道理你莫非不懂？再强烈的感情，过得几年也要么变细水长流，要么就分道扬镳了。你和他前世……怕是还没来得及细水长流吧？”

梅长苏从未想过此节，不禁皱起了眉头怔怔思索，蔺晨又道：“从你俩所述说的梦境看来，你们前世多半有什么身不由己之事，从一开始便自知难以善终，否则两情相悦本是最甜蜜开怀之事，又怎么会有如此悲凉矛盾的心境？”

梅长苏沉默半响，才迟疑着道：“可是……就算是这一世……他对我也比我对他用心多了……我也不知……”

蔺晨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道：“你为了替他解咒，不惜千里奔波，不惜委身人下，这还不算用心？求我爹收他为徒，天天指点他习武练功，比你自己当年还勤快呢，这还不算用心？你先前派人下山接人，接的是谁？不是他母亲吗？”

梅长苏辩解道：“他家里哥哥争产，他母亲只是妾室，一个人留在家中无人照料很是可怜……”

蔺晨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他一记：“可怜？天下比她可怜的人多了，从前下山怎么没见你捡几个回来？长苏啊……你连他娘都替他操心到了，还说对他不用心？”

梅长苏觉得师兄难得如此正经八百的长篇大论，听起来竟还十分有道理，不禁摸着被敲的额头露出迷惘之色：“那我……我……”

蔺晨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眼望摇曳的烛火，嘴角扬起个嘲讽似的轻笑：“难得你们前缘未尽，今生又再相遇……他对你用心，你也对他用心，这不就够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我看萧景琰那小子人不坏，当不会负你，你也……好自为之吧。”

梅长苏见他笑得古怪，神使鬼差地问了句：“师兄，有人负过你？”

蔺晨又仰头饮了一杯，淡然道：“有人负过我，我也负过人，不过都过去了。”

后来蔺晨便喝醉了，嚷着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什么的，在般若姑娘的温柔乡里睡了过去。

而梅长苏则连夜赶回了山上，无他，只是不想那犹在灯下候着未眠的人挂心罢了。

—————尾声————

下了一夜大雪，清晨才渐渐止住了。雪中的琅琊阁琼妆素裹，在淡淡朝阳的辉映下，更似神仙洞府一般。

不过如此寒冷的早晨，再美的景色也比不过暖烘烘的被窝。更何况暖烘烘的被窝里还有个暖烘烘的怀抱，是以一向勤谨自律的四公子和二公子，今天都意志薄弱地赖床了。

两人的光脚丫互相蹭蹭，谁也不愿意先起身，梅长苏掀开眼皮看看被积雪映的莹白的窗户，口齿不清地嘟囔：“你不起来练剑吗？”

萧景琰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响，最终长长唉了一声，翻身抱住他哼哼道：“再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嗯。”梅长苏也翻了个身，额头在他肩上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拱着，又要昏昏睡去。

门板忽然被轻轻叩响，伴着阁中仆从恭谨地通传声：“二公子，梅大侠和秦女侠来了，已到山门。”

“……啊？”梅长苏睁开眼，用了片刻功夫来消化仆从的话，然后哀叹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下床，一边嘟囔道，“这么早……爹你真是……”

萧景琰不明所以地跟着坐起身来：“怎么？谁来了？”

梅长苏慢吞吞地穿衣束带，回道：“我爹娘。”

“……！！”萧景琰一掀被子跳下床来，抓起衣服着火了似的朝身上穿，穿到一半又停下——“我穿这件去见你爹娘可以吗？旧衣服会不会太失礼？”

不待梅长苏回答又脱下来甩在一边，穿着中衣就要朝门外跑：“不行，我回房换件新的。”

梅长苏一把拉住：“你瞎紧张什么？我爹娘哪会注意你的衣着……”忽然噗地一笑：“又不是新媳妇见公婆。”

萧景琰挣开他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丢下一句：“不是新媳妇见公婆，那便是儿婿见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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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到底换了件簇新的衣服，梳洗停当这才跟梅长苏一同往前厅去。两人踏上回廊，梅长苏忽地想起一事，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有件事我还是先告诉，我爹的名讳……上石下楠，你或者听过。”

萧景琰停步扭头，呆呆地看他：“……什么？”

梅长苏咳嗽一声：“江左大侠……是家父。”

萧景琰脸上的表情和听到他说他是麒麟公子梅长苏时一模一样，张大了嘴难以置信：“江左大侠梅石楠……是你爹？”

梅长苏点头，又好心地补充道：“我娘姓秦，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

萧景琰震惊过度，神色反而趋于平静了，木然道：“流瀑刀秦女侠和梅大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恩爱侠侣，焦不离孟，这我倒是听过的……”

“他俩名头虽大，不过人都是极随和的，不用怕。”梅长苏自觉交代清楚了，举步又走。萧景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拽住他有气无力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梅长苏眨眨眼睛：“你也没问我啊。”萧景琰哑口无言，梅长苏极少提起自己的父母，他只知他五六岁上便拜入琅琊阁门下，总以为其中有什么隐情憾事，一直不敢问他……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江湖上也没人知道……你和梅大侠是父子？”

梅长苏奇道：“为何要让人知道？我又不必靠着他的名头荫蔽。”

萧景琰彻底无话可说，被他反手拉着继续向前，脑袋晕晕乎乎的只觉得人生真如一场大梦——

几乎是他习武的最初动力，一生崇拜敬仰的大侠是自己恋人的父亲？

梅长苏斜眼瞥见他失魂落魄的表情，恶作剧之心大起，用手肘顶了顶他道：“喂，待会儿见了我爹娘，你是打算认他们做公婆呢还是岳父岳母？”

萧景琰顿时被雷劈了似的看向他，梅长苏满意地悠然微笑：“我爹若是知道就是你害得他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儿了，不知会作何反应。他若是拔剑劈你，你可千万跑快点——他脾气上来了，连师父都拦不住的。”

说完看着萧景琰脸上表情数变，还以为他是害怕，哈哈大笑道：“好啦，吓你的。我爹若是知道咱俩的事，一定先揍我。你待会儿可别露出马脚，我爹虽然大大咧咧的，我娘可细心得很。”

萧景琰低头不语，过了片刻忽地停步扳过他肩膀，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他低声道：“你刚才说……‘他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儿了’，你……认真的？”

梅长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暗含之意，顿时脸上发热——他和萧景琰在一起已半年光景，平时要多亲密就多亲密，但他好像还从未……对他许诺过什么？

此刻若要砌词搪塞过去也不是不行，可是在这雪霁天晴，风中带着寒梅清香的早晨，看着昨夜同榻共枕之人热切的眼神，他忽然不想再挣扎否认。

“认真的。”

看着萧景琰一瞬间因欣喜而亮起来的脸庞，梅长苏也禁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认真吗？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萧景琰抬手摸摸他的脸，忽然做出个下定了决心的表情，牵住了他手加快脚步：“既如此，那不如今日就对他们实话实说。早些求得二老谅解，我也早些安心。”

梅长苏大惊失色地甩开他手：“你说什么？！萧景琰你别乱来啊！”

“怎么是乱来了？横竖咱俩的事阁中上下都知道，难道还要大家一起串供骗你爹娘？”

“骗得一时算一时！这么突然，你想我爹打死我吗？”

“我会向他禀明你都是为了救我。他打你我替你受着。”

“……你受得住吗？！那可是江左大侠！萧景琰我求你用用脑子……”

“我要和你厮守终身，这件事用不着脑子。”

“这根本是两回事……你走慢点，我们先说好……喂！要说你怎么不先和静姨说去？”

“我娘？她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

“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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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回廊两旁庭院中洒扫的仆从看见一向斯文沉静的二公子追在四公子后面，大呼小叫吵吵嚷嚷地一路向前厅去。

前厅里蔺阁主正笑呵呵地陪着梅大侠和秦女侠饮茶赏雪，静待他的爱徒们到来。

而虽然得到通报但翻了个身又睡过去的大公子抱着锦被，并不知道他的三师弟正悄悄推开他房门，手里攥着一个炮制了两柱香时分瓷实无比的雪球——

这个雪球在大约三分之一柱香之后，会被塞进他脖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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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有座琅琊山，山上有个琅琊阁。

传闻琅琊阁中之人，每天都过着神仙一样逍遥快乐的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