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四十九(中)

上一章被捉了个虫,刚改过来了——讲真你们诸位知道“七月流火”原来不是说天气热么?

写同人真是涨姿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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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红日高起,蔺少阁主才按着因宿醉而有些疼痛的额角晃到了梅长苏所居的院中。谁知他以为自己起得晚,还有比他起得更晚的——梅长苏的房门紧闭,那两人怕是还高卧未起。只有飞流带着两个小东西在院中石桌上玩耍,头发上还沾着带着晨露的树叶,看样子已经去野了一圈回来。

蔺晨咳嗽一声,故意放大了嗓子:“飞流,吃了早饭没有啊?”

飞流一看到他就炸毛的猫似的,把桌上两个也进入警备状态的小东西用胳膊圈住,才答:“没有。等苏哥哥。”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萧景琰出现在门口,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也遮掩不住挺拔的身姿,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院中大树繁茂参天的枝叶落在他略带笑意的脸上,显得莫名地神采飞扬。

“……早。”蔺晨揉了揉额角。这小子昨晚并不比他喝得少,为何能这幅神清气爽的模样?

——原来只道有情饮水饱,如今看来这情爱不但能充饥,还能解酒。

再看看飞流天真懵懂的小脸,蔺少阁主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自己情路多舛,漫长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蔺兄早。”萧景琰向他拱手为礼,缓步踱到飞流身边,伸手接住向他跑来的阿苏,让它坐上自己肩头,微笑道:“昨晚在飞流房里睡得可还好?”

阿苏点头,回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少阁主何时改行司晨了?”随着这清朗语声,梅长苏也踏出了房门。飞流立刻抱起水牛蹦到了他身边,欢然叫道:“苏哥哥!”

梅长苏笑着摸了摸他头发,接过水牛自己抱着。蔺晨扇子一展遮住半边脸,光露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我记得你昨晚就喝了两杯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非……照顾喝醉的人,操劳过度了?”

梅长苏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先怒瞪了身旁某个昨晚借酒撒风的人一眼,才没好气地对蔺晨道:“你大清早跑来干嘛?总不会真是来叫我起床的吧?”

蔺晨收了扇子啧啧摇头:“都日上三竿啦梅公子,还大清早?”他眼珠子十分刻意地朝萧景琰脸上溜了一圈,叹道:“我看照这样下去,大梁也快要君王从此不早朝咯。”

萧景琰拦住要炸毛的梅长苏,略有些尴尬地道:“蔺兄莫要取笑。”什么从此不早朝,两人在宫中时梅长苏总是诸多顾虑,像昨晚那样微醺薄醉,全然放松投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自己也难免有些忘情……要是蔺晨再多打趣几句,小殊怕是真要恼了。

蔺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红过耳的梅长苏,觉得心里那团怨气好歹散去了些,见好就收地道:“找你们当然有事。不过天大的事也还是吃饱了再说吧。走,咱们去把蒙大统领吵起来~”

喝得最多而宿醉最为厉害的蒙大统领脸朝下埋在被褥间仍睡得跟死了一样,被飞流横拖倒拽地拉起来吃了早饭。吃完饭若按飞流的意思,立刻就要领着所有人去后山游玩,可是苏哥哥说有正事和蔺晨哥哥商量,只得退而求其次,拖着头痛欲裂并且一直在苦苦思索自己昨晚是不是跟皇上勾肩搭背还叫他“景琰”来着的蒙大叔走了。

蔺晨抿着解酒的清茶,淡淡道:“你们这是打算瞒着那两个小东西?”

萧景琰想起阿苏的眼泪就觉得头痛,点头道:“是我的意思。怕阿苏担心。”

蔺晨哈哈一笑:“你俩还真是绝配。”不等梅长苏白他,又问了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问题:“那个滑族女子刺伤你的时候,阿苏在你怀里?”

萧景琰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头道:“没错。”

蔺晨沉吟道:“那就对了。是心头血……小家伙沾了你的心头血,所以它没事。”

梅长苏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意思?”

蔺晨道:“这些时日我也翻了许多古书,感觉这‘念’虽是思念凝成,其实也算精怪的一种。你说你两次看到水牛变得透明都是夜里,可还记得是初几?”

梅长苏侧头想了想,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因为月晦?”

蔺晨点头道:“没错。举凡精怪,月晦时必然灵气衰微。只是别的精怪或用心法,或靠吸食其他生灵精血来渡过。可你们的这两只小东西跟普通修道的精怪又大是不同……”他说到这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们两个整日腻在一起,执念不再像分别时那么强烈,所以你们的‘念’会逐渐衰弱也不是不可能。现下只是开始,所以只在月晦时出现征兆,再过一段时间……”

梅长苏打断他不吉利的展望,道:“你刚才说心头血?”

蔺晨道:“嗯,以我猜测,‘念’大约只要沾到所念之人的心头血,就不会衰弱消失了。”

“所以我只要刺些心头血出来给水牛,他就不会……”

萧景琰忽地紧张起来:“心头血?是划破皮肤即可,还是非得像我那样……?”

蔺晨绷住了脸沉默以对。

萧景琰立刻扭头看梅长苏:“太危险了!不行!”

梅长苏沉下脸:“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水牛消失?”

萧景琰一哽,自己和小殊鸳盟得偕可说多亏了这两个小东西,况且它们陪他们历经生死,又朝夕相伴这么久,哪里舍得眼看着它们中的一个消失?更若是水牛真的不见了,阿苏会伤心到什么地步?可是自己这样的体魄都差点送命的伤,梅长苏的身体又哪里经受得住?

“水牛是我的念,不如用我的心头血试试,或许管用……”

“万万不可!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危来‘试试’?蔺晨在这,我不会有事,还是用我的……”

“你的身体才刚好些,我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景琰!你讲点道理……”

蔺晨仰头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只是想和这两人开个玩笑,引得他们争执几句解闷,谁料想人家争执也能不由分说地糊他一脸“鹣鲽情深”。

“贤伉俪……能不能听我说完再抢着去自戳心窝子?”

两人一齐住了嘴,充满期待地望向他,蔺晨木着脸道:“或者不一定要心头血。既已有了线索,我再去翻翻书,二位且自便。”说完便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拖着脚走了。

“蔺兄这是怎么了?”听到“不一定要心头血”萧景琰松了一口气,诧异地看着蔺晨垂头丧气的背影。

梅长苏摇头:“谁知道?不必理他,他一向就这样疯疯颠颠的。走,我们去找飞流他们,带你看看琅琊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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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风物如画,果真名不虚传。一行人直游玩了大半天才回到琅琊阁,蔺晨已经在梅长苏院中恭候,一脸肃然。

“如何?”梅长苏禁不住有些紧张。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任小水牛消失的,但如果非刺心取血不可,怎么说服那头大水牛倒是个极难的问题。

“两个办法。”蔺晨徐徐开口,“一个可以不用血,你们也就不必争了——既然‘念’是你们相思所化,那只要思念复炽,它就自然不会衰弱下去。简单地说,二位分开两地即可。”

梅长苏和萧景琰对视一眼,萧景琰下意识地摇头道:“不行。另一个呢?”

蔺晨笑了笑:“另一个,就要用到所念之人的血了。”

说完他双手朝袖中一笼,静静看着二人,似在待他们做决定。

梅长苏低头默然了一会儿,抬头道:“用第二个。”

萧景琰一把捏住他胳膊,急道:“小殊!”

“不然呢?难道你宁愿和我分开?”梅长苏抬眼看他。

“我……我……”萧景琰茫然松手。和他分开,还是让他冒险刺心取血?这抉择未免太难。

见二人对望的眼神已经透出点悲伤欲绝的意思来,蔺晨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关子卖得有点过分了,清清喉咙说道:“贤弟也不必太担心。长苏虽然身体弱,但刺破指尖取点血想必还是死不了的。”

“指尖?”萧景琰一时没反应过来,和梅长苏一起惊疑不定地看他。

蔺晨无辜摊手:“我刚才只说‘所念之人的血’,可没说非要心头血啊。”

“蔺!晨!”片刻之后一声怒吼惊飞了树顶的小鸟。

素来温文尔雅的江左梅郎揎拳掳袖地要上去和自己的损友动粗,而已经大大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的当朝天子轻轻拉住了他手,另一手揽上那瘦削的肩头,带着笑劝道:“好啦,蔺兄不过是和咱们开个玩笑。”

梅长苏象征性地挣了一挣,也就不动了,怒目瞪着蔺晨道:“到底怎么做?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去告诉飞流你对水牛见死不救!”

“梅长苏,你的良心呢?”蔺晨捂住心口,满脸悲愤。

“被你吃了。快说!”梅长苏冷酷无情地斜睨他。

蔺晨瞧瞧二人十指紧扣的手,又看看萧景琰凝视心上人那温柔得要滴出水的目光,终于出离愤怒了——我辛辛苦苦替你们找到解决之道,然后好让你们俩在琅琊阁天天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是吧?没门儿!

“办法嘛,简单得很。”蔺少阁主扇子一展,笑得邪魅狷狂,“取你的指尖血,每七日给那小水牛服食一次,连服七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它就当能陪你终老啦。”

然后不等那相视而喜的两人说话,又道:“只不过呢,一旦它服食了你的血,这四十九天之内就不能离开你三尺,否则必遭反噬,会衰亡得更快。”

“这又是为何?”梅长苏不解。

“书上也没细说,”蔺少阁主说瞎话从来面不改色,“我猜大概是‘念’与所念之人行程什么特殊连结的仪式吧?”然后先发制人地袍袖一拂:“总之方法告诉你们了。你们爱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找飞流玩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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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从那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好似蜘蛛网一般的帝都来的三人,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可以称为奢侈——每日睡到红日高起,携一壶美酒和一篮精致点心,到景色清幽绝美的山中游玩半日。晚间回到琅琊阁,一群人聚在一起猜枚行令,吃喝笑闹,不到月上中天不会散去。

小水牛的问题也解决得轻而易举,虽然跟小东西不能离开三尺之外,但以梅长苏的本事,偷偷刺破指尖在它喜欢的水酒点心里混上一滴血并不是什么难事。小水牛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导致此次琅琊山之行的根源,只觉得那个人近日对他依恋得紧,一刻不让他离开视线,每天晚上还都非得抱着他睡觉。

这一天几人又在后山游玩。因天气实在炎热,大家在山涧之旁找了块草地坐下消暑。飞流脱了上衣扑进清凉的溪水中试图抓一条肥美的游鱼,蒙挚笑哈哈地跳进去帮他,片刻之后不知怎地抓鱼就成了两人抄起溪水互泼的游戏。

蔺晨竟然不嫌麻烦地背了棋盘棋子,硬要梅长苏和他“手谈一局”,为的是效仿神话传说里那些专爱在深山里下棋的神仙——可惜梅长苏棋艺太臭,否则说不定也能留下一两个珍珑传世。萧景琰不去理会一边下棋一边毫不顾忌形象没完没了斗嘴的两位翩翩公子,在四周转着找枯枝枯叶,准备生火烤鱼。

水牛和阿苏一人抱着一颗棋子坐在梅长苏身前。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阿苏问。

[不是我,是他,]水牛朝正在搭篝火堆的萧景琰抬了抬下巴。

[他怎么了?]阿苏顿时紧张起来。

[他……他……]水牛不知为什么有点扭捏,[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觉得他好像想对他……小殊、做……一些事,但是又不能做……]

[什么事?]

[比如……这样。]水牛忽然凑过去亲了阿苏一下。阿苏腾地红了脸,低下头呐呐道:[什、什么啊……?]

水牛侧头想了想:[还有这样。]这一次它的嘴唇准确地覆在了阿苏的嘴唇上,并且循着心中从萧景琰处传来的渴望,探出舌尖舔了舔。

[……!!!]阿苏的耳朵瞬间抿到脑后,而尾巴却大受惊吓地蓬了起来,直直地竖在身后。

“喂喂喂——萧老弟,你的念耍流氓啦!”刚落了颗子一撩眼皮正看到这一幕的蔺晨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把两个小东西吓得飞速分开。阿苏迅速团成一团,把自己藏进毛还蓬着的大尾巴里,水牛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也正一脸震惊看着自己的梅长苏,以及同样一脸震惊望过来的萧景琰,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藏到棋盒后面把脑袋埋在膝上,怎么也不敢抬起来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蔺晨露出个背着贞洁牌坊的老寡妇看到不守妇道的小娘子时那种完全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表情:“我说你们两个啊,带着孩子,好歹也注意点,”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痛心疾首之状溢于言表,“你们看看,好好的‘念’被你们教成什么样了?”

阿苏的耳朵动了动,把自己卷得更严实了。

“哪里是我们?我们最近根本没……”说到一半及时咽回去的梅长苏面红过耳之余一挥手拂了残局,咬牙切齿:“闭嘴!重来!”

听到‘我们最近根本没’这话的蔺少阁主,忍不住笑得活像个偷到鸡的狐狸:“梅公子,每次快输了就这样,太没风度了吧?”

不远处的萧景琰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真是千古奇冤——自从到琅琊阁的第二日水牛服下梅长苏的指尖血之后,他们就没亲近过了,因为水牛不能离开梅长苏三尺,而梅长苏坚决不肯当着两个小东西的面和他有任何逾礼举动……

原以为到了琅琊阁,两人总算可以抛去宫中那许多顾忌,每晚都能纵情肆意,谁知道……唉,离四十九天之期还有几天来着?

想得过于投入的皇帝陛下,直到险些被飞流两手抓着的大鱼尾巴扫中脸才如梦初醒,赶紧生火准备烤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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