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还魂(五十)

蒙大哥是重头戏,所以又爆字数了……ORZ

蒙夫人的设定是原著里的,电视剧把蒙夫人直接和谐掉了,但她其实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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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时过半,早已苏醒过来的金陵城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当口。长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摆摊的挑担的,乘车的骑马的,与来来往往的行人交织成一幅盛世光景。路边酒楼茶肆也卸下门板,小二忙着洒扫,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单生意。

蒙挚勒着马缰,按耐住满心欢喜和急迫,一步步随着人群缓缓而行。

他要进宫面圣,求一个去林氏宗祠拜祭的恩典。

因为蒙夫人有喜了。

蒙夫人和蒙挚结缡二十多年,年轻时第一次怀孕意外小产,伤了身子,之后便一直未能再怀上孩子。他夫妻二人恩爱情深,蒙挚不肯为此纳妾,只从隔房收养了一个侄儿承祧。但他虽不介怀,夫人却始终心结难解,常自郁郁。

直到几年前梅长苏回京,托请蔺晨和晏大夫一同琢磨了一副方子给蒙夫人调养身体。但蔺晨也和蒙挚直言不讳地说了——蒙夫人身体损伤已久,又已过四十,这方子主要是调理根基,固本培元,能不能再怀孕,却要看天意了。

事实证明老天爷也不是一味讨人嫌的,在坚持按方吃了三四年药之后,蒙夫人终于有了。夫妻二人一番悲喜交集过后,蒙挚自然就想着要感谢替他们找来两位圣手国医的那个人。虽然他已经不在人间,但也要到他灵位前焚香默祷一番,只盼英灵有知,他在地下也能和他们一同欢喜欢喜。

所以今天轮到休沐本不必入宫当值的蒙挚就纵马走在了从一品军侯府到禁宫的路上。他虽欢喜,却也没忘了林殊二字乃是今上毕生之憾,一边按辔缓行一边默默盘算着要怎样将话说得委婉些,不要再触动他心头痛处。

他想得入神,也没注意周遭情景,堪堪走到长街转角处忽听暗器破空之声,一支短箭向他劈面射来,蒙挚手一抬抓住了,向东西来处望去,却只看到路旁一栋小楼的屋脊上衣角一闪,那人想必已从楼的另一面翻下去跑了。

蒙挚不敢贸然去追,看了看手中的箭枝,却见箭头已经拗去,箭上绑着一张薄笺。展开看时,那笺上正中写着“呈今上御览”几个大字,右下角“江左盟拜上”几个小字,旁边画了个曲里拐弯的记号,其余就一片空白,再没别的字迹了。蒙挚心头一凛,他知道林殊必定在金陵留了江左盟势力,只是转入了暗中,可是三年多未露头角,这时却为何突然射来这样一封古怪书信要给皇上?这真的是江左盟手笔,还是什么人假托江左盟之名欲行不轨之事?

他拿着那薄笺对着日头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其中玄机,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宫呈给皇上定夺——小殊行事向来莫测,别是他有什么话留给皇上却被自己耽误了。横竖只是一张纸,在确定无虞之前不让皇上触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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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在御书房与人议事,听到蒙大统领求见二话不说便允了。蒙挚进来行礼,说了句“臣有事启奏”便闭口不言,萧景琰微觉奇怪,但也不多问,打发走了与他议事的臣子,又屏退下人,这才道:“蒙卿何事?”

蒙挚便将路上之事讲了一遍,将那张信笺摊在萧景琰面前,说道:“谨慎起见,还想想办法找江左盟的人问问。只是不知他们金陵的暗舵在哪,不如写信去先问问甄平……”

萧景琰心想现放着江左盟宗主在那,找什么甄平?摆手道:“跟朕回养居殿,让苏先生瞧瞧再说吧。”

蒙挚垂下眼睛跟在他身后,心中暗自叹息——今上对那个苏伍倒真是十足十的信任倚重,如今连与江左盟相关的隐秘都毫不避讳地要“让他瞧瞧”,可他一个书生,再怎么文武全才,莫非连江湖上的门道都懂?

又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也不知何故有些不愿在苏伍面前提起林殊,去养居殿的途中便先低声将事情说了,道:“蔺晨和晏大夫都是受了小殊之托,臣觉得……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他一声,求皇上容臣去林氏宗祠拜祭。”

萧景琰听他说夫人有喜,也自替他高兴,可听到他说要去林氏宗祠拜祭好让林殊泉下有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才道:“小……那个苏先生一向视你如兄长,他若得知此事也定然高兴。横竖此刻是去养居殿,不如先将喜讯告诉他……”

蒙挚愕然看着他,原本的一团高兴忽然消散了大半。他早已打定主意不去多想皇帝和苏伍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也一直坚信着,即使萧景琰与苏伍是真心相恋,林殊在萧景琰心中仍然是第一位,永远不可能有人替代或超越。但此刻他听到小殊的名字,听到林氏宗祠,想到的却只是那个苏伍……

来之前他深怕自己要说的话刺了萧景琰痛处,可这时见他神色自若,林殊两字不再能刺痛他时,却又说不出的失落难受,只觉物是人非,连最念着小殊的萧景琰都已有了更加亲近看重之人,再过几年,还有谁记得小殊孤零零地在九泉之下?

他想着想着伤心起来,一直到了养居殿,和苏伍互相见过礼,仍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萧景琰本意是想他先告诉梅长苏这天大的好消息,可看他闷不做声神色古怪,只好先将那署名江左盟的信笺之事说了。

蒙挚心事重重,萧景琰喊了他两声才如梦初醒,一边说着“皇上恕罪”一边将信笺展开,梅长苏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接,蒙挚却退开一步避过了,低声道:“这信笺还不知有什么古怪,苏先生还是别用手碰得好。”

梅长苏眼尖,早在他展开笺纸时就看到了上面的江左盟花押,念头一转便猜到多半是蔺晨的消息来了,可听出本已改口叫他“贤弟”或者“苏老弟”的蒙挚语气生硬疏远,不由得一愕。转头看了萧景琰一眼,后者还了他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梅长苏只得道:“蒙大哥都拿了一路了,当无大碍。给我瞧瞧吧。”说着再伸手,蒙挚不好再避,迟迟疑疑地把信笺递到了他手里。

梅长苏接过信笺也不过瞥了一眼就放下了,晃亮火折子点燃一支蜡烛,又双手捧起那信纸,放在火苗上方烘烤。不一刻那信纸上就缓缓现出几行浅褐色的字迹,萧景琰在一旁睁大了眼睛,说道:“这又是什么把戏?”

梅长苏一笑:“江湖上的小把戏,让皇上见笑了。”说着缓缓移动双手,让信笺受热均匀,字迹显现完整。蒙挚也自纳罕,心道这人连江湖上的路数都如此熟悉,来历绝不会像他自己说得那么简单。莫非他与江左盟也有瓜葛?倒是飞流似是早就见惯不惊,只是看了几眼那笺上的字后,有些疑惑地问梅长苏:“鸽子?”

梅长苏将字迹已全部现出的笺纸从火上移开,递到萧景琰面前,口里回答飞流:“嗯,你蔺晨哥哥写的。”

他刚才边烘信笺边已读完信中内容,果然是蔺晨递回来的消息,说是数月前那起刺客来历已查探清楚,果然是南楚来的。不过却不是南楚国君指使,而是南楚的某位重臣为了替宫里的女儿争宠夺位,派出他训练豢养许久的死士来谋刺大梁皇帝,此功若成,只怕皇后的位子都能给他女儿争到。

蔺晨把刺客的事写得极是言简意赅,寥寥数语交代了事情始末,最后写了一句逃回去那两个刺客已按照和梅长苏商量好的处理掉了。接着啰啰嗦嗦一大片全是关于飞流的,说他离开琅琊阁日久,要回去处理些事务,叫梅长苏好好照顾他家飞流,不许在飞流面前说他坏话,要常常提醒飞流想他,别把蔺晨哥哥忘了云云。

萧景琰看得挠头,问道:“他是把刺客的脑袋丢到南楚皇帝的寝宫了吗?”

梅长苏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只是丢进那位大人的卧房也未可知。管他怎么胡闹,总之不是南楚皇帝搞鬼就算了,否则……哼。”

萧景琰道:“否则怎样?你还想重出江湖不成?”

梅长苏撇嘴:“反正不能让他消消停停地做他的安乐皇帝。”

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全不管一边的蒙大统领被这一瞬间过大的信息量弄得满脸惊疑不定,脑子里千头万绪,简直不知该从哪里讶异起。

其实自从与静妃相认后,梅长苏暗中思忖,觉得连静姨这样七窍玲珑心肝的人都毫不见疑地接受了自己,那蒙大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所以之后在蒙挚面前便再不加掩饰,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直言相告,偏偏蒙挚虽然勉强答应了和他兄弟相称,却始终存着顾忌,又不愿意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凑热闹巴结,两人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总有其他朝臣在旁,这个合适的时机竟一直没等到。

今天见蒙挚不知为何待他又生分起来,还一直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的模样,梅长苏忍不住童心大起,就想看看若自己此刻突然揭穿身份,蒙大哥究竟是惊是喜,会不会相信那个死在他眼面前的人又活了转来?

正在掂掇如何措辞,萧景琰已按捺不住要让他高兴,随手将那封密函在烛火上点燃烧了,对梅长苏道:“不说这些了,你蒙大哥今日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笑望蒙挚,蒙挚其实自觉和苏伍并没熟稔到这个地步,不觉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内子有了,我想……”

他一言未毕,梅长苏已惊喜交加地一把握住了他胳膊,一叠声地道:“当真?!这真是……太好了!蒙大哥,如此喜事,今日定要痛饮几杯!”

蒙挚被他如此不避嫌疑地抓着很是窘迫,待要用力挣开,又似乎太过无礼,偷眼去看萧景琰时,见他嘴角上翘地看着苏伍,双目满是笑意,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苏伍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有何不妥。

幸好苏伍很快就松开了手,在原地转着圈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嫂夫人这胎来得不易,定要好生照拂万不可轻忽。蒙大哥你府上人手够吗?仆妇丫环们可有看顾孕妇的经验?我听说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是最为凶险的,可惜蔺晨不在……”

他如此高兴,平日温文淡然的做派都丢到了一旁,蒙挚意外之余也颇为感动,他想大约因为自己曾救了他一命,苏伍待他才如此亲厚,但他总顾虑着两人身份,对他不冷不热的。今日又因为想起林殊,无端端给他脸色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说话,梅长苏忽然扭头对萧景琰道:“你得派几个专擅养胎生产的太医到蒙大哥府上住着才成!”

萧景琰笑道:“是是是,回头就叫人去太医院。”

蒙挚瞠目结舌——苏伍再怎么受宠,毕竟君臣有别,他怎么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支使皇上?偏偏皇上还一副甘之如饴,千依百顺的模样,这实在……

梅长苏自顾自地又转了两圈,一拍脑袋道:“不行,我明日出宫,叫十三先生写信把吉婶儿请来。有她看着,怎么都要放心些。”萧景琰拉住他不让他再乱转,笑道:“好啦,你倒比蒙大哥还紧张似的。”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蒙挚一眼,道:“你蒙大哥刚才说,他想去林氏宗祠拜祭,将喜讯告诉……林殊呢。”

梅长苏一怔,向蒙挚望去。蒙挚不明白萧景琰为何连这事都要告诉他,也不知道林殊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见他愣愣看着自己,只好干笑道:“是、是啊,那个……林少帅当年和我有点交情,我……”

“只是有点交情而已?”梅长苏忽然道。

“啊?”蒙挚愕然不解,就见那苏伍双眼定定地盯住了自己,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发颤:“蒙大哥和我,不是一直情同手足么?”

蒙挚惊诧莫名地看着他,只道自己耳朵出了岔子,茫然道:“你说什么?”

梅长苏眼圈微微泛红,低声道:“我说,蒙大哥不必去林氏宗祠了,我人就在你跟前……抱歉,原该早些告诉你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声续道,“蒙大哥,我没死,我是、我是小殊啊……”

*****************撸主又要废话了***********************

之前评论里好多取笑蒙大统领笨的,我必须要替他说句公道话——蒙大哥认不出来,是有许多主观客观原因的。

客观原因最重要的一条,是他亲眼看着梅长苏死,亲手安葬的他——大统领又不是同人女,没有这么纵横排阖的想象力,不能看到个和他相似的人想到魂穿之类的事情,其实是很正常的。

主观原因呢,我觉得一来是蒙挚的性格不像蔺晨那么随心所欲,应该属于比较沉稳那种,所以对这些诡异事情的接受度比较低;二来他和萧景琰是君臣,苏伍属于君主内帏的事情,以蒙大哥的正直,总不会没事老琢磨皇帝的男票,反而会刻意避忌不去想吧。

以上是我对蒙挚性格的个人看法。假如写得不够清楚让大家觉得他就是笨,那肯定是我的错……(鞠躬

另外——求不催。会尽快让蒙大哥和小殊抱头痛哭的(其实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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