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还魂(三十一)

这两章写得十分不顺畅……(郁闷脸)我感觉反高潮都出来了。上次有姑娘说“太慢了”,你造吗我也觉得啊?!我其实想要速战速决地平了这坑好去挖新坑,但写起来才发现在我脑洞里一句话的情节,能被我爆出几千字啊!!!!

比如这一章就是因为字数爆了强行断章的……所以大家不如多等几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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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你来得倒快——不管皇后此行意欲何为,萧景琰来了也就不用他操心了。抬起头来向高湛微微一笑,高湛回以一笑,用几不可查的动作欠了欠身。

他是在得知皇后驾临的第一时间便遣了小太监飞跑着去告知皇上,不过与其说是为了苏先生,不如说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些日子皇上怎么待苏先生的他看得很清楚,若是苏先生再蹭破半块油皮,在场伺候的人恐怕都得留下半条命去。但皇后也不是他们拦得住得罪得起的,自然还是请皇上亲来处置最好。

不过苏先生既肯承他这个情,他当然也不用太谦虚。

两个聪明人目光一对即离,又各自低了头跪迎圣驾。

虽然萧景琰早就给了梅长苏不下跪行礼的恩典,但这时皇后都跪下了,他又如何能鹤立鸡群的站着。萧景琰却见不得他下跪,几步到了跟前,嘴里说着“平身免礼”就要伸手来拉,被梅长苏暗暗瞪了一眼,这才讪讪缩手,咳嗽一声端起架子静待众人起身。

众人迎驾行礼毕,跟随圣驾的一行人又跪下给皇后行礼,乱哄哄地闹了好一阵才算消停,萧玓早已等不得,一见众人都站直了就扑到父亲脚边,一手拉着他袍角一手指着飞流,叽叽咯咯地向父亲讲述刚才的事情。只是他年纪幼小,说话都还有些夹舌,颠三倒四地哪里讲述得清,萧景琰听得莫名其妙,只得眼望皇后。皇后赶紧上前一步将事情原委说了,柔声笑道:“臣妾只想着该当带玓儿来亲自谢过,却没想到皇上政务繁忙不在养居殿,来得冒昧了,还望皇上恕罪。”

萧景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俯身抱起儿子道:“都在这外头杵着做什么?进殿去吧,皇后来得巧,朕正好有事和你商量。”说着当先走进殿中,皇后垂首跟了进去,宫人们也纷纷随进去备座上茶。

梅长苏在萧景琰出现时就一眼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比起三年前他长高了一大截,大约是这几年一直习武的缘故,身子骨也粗壮了不少,跟从前那个羸弱矮小的孩子简直判若两人。明明才十七岁,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稳重,而那长开了的俊朗眉目,则像极了死去的祁王萧景禹。

眼见他跟着帝后走进殿中,梅长苏心中暗叹,一边转身准备躲远些,谁知刚刚迈了一步,一个小太监就急匆匆地从殿中出来唤道:“先生去哪?皇上找您呢。”

梅长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无比羡慕起就这一眨眼功夫已消失无踪的飞流来。

殿中几人已分宾主坐下,萧玓依偎在父亲身边,见他进来便眼巴巴地望向他身后,然后扁了嘴露出失望的神色,道:“父皇,飞、飞哥哥呢?”

萧景琰对飞流的神出鬼没早就习以为常,随口哄道:“飞流哥哥有事,等会儿再来和你玩。”对梅长苏道:“你坐。”

梅长苏无奈,只得谢过在庭生下首坐了。听到父皇这般随意中透着亲昵的口吻,庭生的视线在梅长苏身上审视般的迅速扫过——他只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帝义子,但毕竟时不时会蒙召入宫,像父皇收了个男宠入宫这种事,他虽不知细枝末节,但大概还是有所耳闻的。暗道这就是传闻中那个男宠?可父皇这会儿叫他进来做什么?飞流哥哥怎么会进了宫,又怎么会和这人在一起?他刚才没认出自己吗?庭生脑中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萧景琰对皇后道:“庭生下个月便十七岁了,朕准备封他个郡王,让他开府建衙。已叫礼部择日拟封号去了。”

虽然先前在书房已听父皇说过此事,庭生还是再次行礼谢恩,皇后微笑道:“那臣妾下个月可得备一份大礼,好好贺一贺本朝第一位郡王殿下。”庭生道:“母后取笑了,儿臣正惶恐呢。”

萧景琰道:“惶恐什么?不会的,学就是了。朕替你找了个好老师,以后你每日午后便进宫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请教。”

梅长苏正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腹诽:“你们一家子说事,为何非要拉我作陪?”听了这话头皮一炸,睁大眼去看萧景琰,果然听他接着便道:“就是这位苏伍苏先生,你去见过了。”

庭生听到苏先生三字先是一怔,紧接着看向梅长苏的眼神就带了些敌意和鄙夷——凭你也配叫苏先生?他倒不觉得父皇养个男宠有何大不了,但要让他称这个人先生,还是“苏先生”……庭生不禁抿紧了嘴角。对他来说苏先生只有一个,那个人将他从地狱般的掖幽庭救出,对他悉心教导,最后还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那样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的名头,岂可被眼前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沾污?

梅长苏却哪顾得上去看庭生的反应,匆匆起身离席对萧景琰躬身道:“皇上,这……万万不可!殿下贵为皇子,自有三师教诲,苏某一介白丁才疏学浅,况且于礼不合啊……”

萧景琰摆手打断他,淡淡道:“先生不必谦虚,以你的才学,就是帝师都当得。至于身份礼数,先生实在多虑了,朝廷有难决之事尚要遍邀民间名士来论道明理,朕的皇子难道就不能礼贤下士?”

庭生一凛,父皇这话是对着梅长苏说的,但何尝没有敲打他的意思?当下也只得忍了心中那点不平,上前一步要向梅长苏见礼,梅长苏大急,萧景琰的这个决定事先全没和他商量,此刻当着皇后和庭生突然提出,顿时叫他骑虎难下。但此事涉及皇子,岂是像修个浴池那样能随便答应的,当下侧身退开半步,望向萧景琰,声音中已带了求肯:“皇上——”

但萧景琰显是主意已定,并不看他,目光向庭生一扫,庭生再不敢迟疑,对着梅长苏一揖到地:“望先生教我。”

梅长苏无奈至极,此时情格势禁,他总不能公然抗旨不尊,只得躬身还礼:“蒙殿下不弃,苏某自当尽心竭力。”

庭生听他自称苏某,心中更是不悦,回座坐下,忽地心想看这人的样子,顶多是个读了些四书五经的酸书生。我何不当着父皇的面考教考教他,也好让父皇知道,他才不是什么苏先生。

想到这里便对萧景琰道:“父皇,儿臣近日读书,有好些不解之处,不知……”

萧景琰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端起茶碗,道:“现放着苏先生在此,你问就是。”

庭生等得就是这一句,当下转头看向梅长苏,面上挂出个笑容开始发问。他天资聪颖,但开蒙较晚,在掖幽庭中只能自己偷看些杂书,直到遇到梅长苏才开始系统学习。自知文治方面的学问尚浅,恐怕问不倒一副读书人模样的苏伍,于是专挑些兵书中的疑难来问。他身边的靖王旧部皆是武将,平日里耳染目濡,杂七杂八的上至行军布阵,下至养战马屯粮草,倒也学了不少。

可这时不管他自觉问得有多刁钻,那个苏伍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随口解答,好似他问的不过是三字经百家姓里的问题一般。

搜肠刮肚地又问了几句,却始终没能问倒苏伍,庭生沉稳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既惊讶又不服气的表情——这人天天跟在父皇身边,定是听父皇讲论得多了,拾了些牙慧罢了!

其实他岂不知刚才苏伍的言论颇为精妙,好几次都令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决不只是拾人牙慧而已,只是他毕竟少年心性,又对从前的苏先生敬若天人,一时之间哪里能心服口服?

梅长苏看他一眼,心中轻叹,事已至此,他虽觉不妥,却也不肯敷衍塞责的随意应付,徐徐开口道:“殿下若问完了,苏某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殿下。”庭生微微一惊,随即宁定,嘴唇紧抿着道:“先生请讲。”

梅长苏略略欠身,问道:“不知殿下近日在读什么书?”

庭生一愣,他原以为梅长苏看出他有意刁难考教,也要出些难题给他,让他在父皇母后面前丢个脸,谁知竟是问他这个,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如实答了。

梅长苏当年去北境之前,曾给庭生列了一张长长的书单。虽然明知日后庭生做了皇子,年龄到了萧景琰自会给他指派名师教导,但想到自己此去便再无归日,无论如何都想再对景禹哥哥这唯一的骨血尽点心力。所以那张单子拟得详尽至极,文治武功都细细分了类,标了顺序,这时一听庭生回答,便大概知道他这些年进境如何。当下便以此书内容为题,又问了他几句,庭生有的答得甚好,有的却也答不出来。但梅长苏俨然已端起了先生的架子,他答得好时轻轻点头,答不出来时便叫他晚间有空,再将那书的第几章第几节重新读过。庭生听他对此书了如指掌,不禁心中惊讶,暗道莫非他也正好在读这本书,哪有这么巧的?

萧景琰看他二人一问一答说个没完,只是微笑不语,萧玓却实在坐不住了。他记着母后平日的嘱咐和教导,已苦苦忍耐了许久,此刻见殿外日光西斜,会飞的哥哥还没有出现,庭生哥哥和这个什么先生却一直说些他听不懂的话,终于挪了挪小屁股,细声叫道:“父皇……”

皇后一直垂眉低目地坐在一边听二人对答,心中想的却是进门前皇上的那句“有事和你商量”。他要和她商量什么呢?庭生的事他显然早有决断,后宫中除了苏伍这个异数一切如旧,而苏伍这个异数恰恰是皇上圣心独断,不会和任何人商量的。那会是什么?

柳氏左思右想,直到听见儿子的声音,抬头看到犹自在和苏伍对答的庭生,忽然明白过来。心中不禁暗暗苦笑,皇上今日怕是与她不谋而合地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她是为了儿子,皇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景琰低头看向儿子,笑道:“怎么,坐不住了?”他一说话,梅长苏和庭生自然都住了口。萧景琰对庭生道:“将来多得是机会向先生讨教,今天便就此打住吧。”说罢转头看向皇后,面上微现踌躇之色,皇后却已抢先一步离席行了个礼,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萧景琰一怔,道:“你说。”

“苏先生学问这样好,臣妾想请先生也分心教导教导玓儿。”

梅长苏大惊,心道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连忙躬身道:“小殿下还小,苏某身为男子诸多不便,只怕照拂不周,娘娘……”

萧景琰本就是打算跟皇后商议此事的,萧玓年纪尚幼原本不急,但今日既有了飞流相救的一出,他便觉得不如顺水推舟地提出来再说,不料皇后竟先他一步,当下笑道:“朕原有此意。玓儿虽然年幼,但多跟有学问的人接触,总好过整日跟着宫女奶娘们厮混。何况飞流也在这里,便是不忙识字念书,也可跟飞流学点功夫,强壮筋骨。朕当年也是三岁便开始跟着林帅习武练功……”

他说到这忽地一顿,转眸去看梅长苏,皇后已接口道:“玓儿哪里能跟皇上相比?不过若能跟着飞流哥哥习练武艺,玓儿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呢。”低头对萧玓柔声笑道:“玓儿说是不是呀?”

萧玓听得半懂不懂,但母后那一句跟着飞流哥哥却是明白的,连连点头,欢声道:“跟着飞流哥哥,学飞飞!”

他二人一唱一和的,压根没给梅长苏再开口推辞的机会,将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梅长苏在一旁微微苦笑,却也无力回天了。皇后的心思,他念头一转间便已明白——把萧玓送到他身边,不过为了让小皇子多些跟他父皇亲近的机会,来日即使苏伍失宠,又有新人入宫为皇上诞下皇子,萧玓有了这份从小在父亲膝下成长的情分,就算不说是立于不败之地,至少也比旁人多了份筹码,怎么算,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只是难为她有这份心胸和远见。

可皇帝陛下今天却是唱得哪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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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行的顺利,萧景琰心情大好,开口留皇后用晚膳。皇后却道太后早先派人来说,今天晚膳她要专为小皇子新做一味五色水果羹,因此只有辜负皇上的美意了。萧景琰也不在意,命人送他们母子二人去太后处,萧玓还没见到飞流哥哥,撅嘴垂头闷闷不乐地跟在母后身后走出殿门,像个霜打了的小茄子。梅长苏看得心中不忍,上前弯下腰对他微笑道:“殿下,臣变个戏法给你看可好?”

萧玓顿时双眼发光,用力点头,梅长苏强自按捺住伸手揉他小脸的冲动,从怀中取出竹笛横在唇边,吹出两声尖锐怪异的笛音,片刻之后,殿旁高树枝叶晃动,众人眼前一花,飞流已立在梅长苏身侧。

“苏哥哥?”

梅长苏笑着牵起他手,将他拉到萧玓跟前,说道:“这位小皇子殿下,你们已经见过了。他今后要跟着你习武练功,你作了师父,可要用心啊。”

萧玓嘴巴张成一个圆,瞪大眼睛满是惊讶崇拜地看着梅长苏:“哇——”这个会变戏法的先生真厉害,竟然真的把飞流哥哥变出来了啊!

飞流皱起脸,刚想说“太小!学不了!”,崇拜完梅长苏的萧玓已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凑在他腿边咧开小嘴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颠来倒去地喊:“飞牛哥哥!飞、流哥哥!飞流……飞牛哥哥……”他努力地想要把字音念准,可念叨了几次之后就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不能确定怎样念才是对的了。

在场的大人看着他侧头思索的模样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飞流冰冷的小脸都有了些温度,低头对萧玓拖长了声音道:“流——飞、流——”

萧玓认真地学:“流——飞、牛——”

飞流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后笑着道:“好了,玓儿,皇祖母还等着我们呢。明天再来和飞流哥哥玩吧。”萧玓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着父亲行礼:“儿臣告退。”又向飞流和梅长苏举手告辞,小大人似的端肃,梅长苏看着他绷得一本正经的小脸和一直忍不住盯着飞流猛看的大眼睛,再想起萧景琰小时候的模样,不由得心都化成一滩温水,暗想不管将来有多少麻烦,能时常见到这小家伙,也就足以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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