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四十九)

首先感谢以下金主大大打赏,爱你们哟~(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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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催更好久都没有这么猛烈过了搞得我好紧张~讲道理我前天刚浪回来不得把堆积的工作处理一下吗?今天就赶着更了这还得算是周更啊(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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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震源在几百里外,医院还是直到天快黑时才通知各科室把病人转移回病房。

  楼里的广播一遍遍安慰着人们,说医院的建筑能经得起七级地震,请各位病员和家属在感受到余震时不要惊慌,不要奔跑推挤,听从医务人员安排。

  梅长苏把病人安置好后第一时间用座机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已经从新闻里知道S省地震的消息,非常担心,听到他的声音母亲都忍不住喊了出来:“小苏!你们那边是不是地震了?!没事吧?”

  梅长苏安抚完父母,迟疑着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小苏?”林静的反应和他母亲差不多,先问了一堆C城震得厉不厉害有没有人受伤,又反复叮嘱他最近要注意安全,“我看新闻里说余震有可能持续好几天呢,走路的时候别挨旁边的楼太近,当心高层坠物。我听景琰说你那个房子是不是楼层挺高的?你这几天就别回去住了,去酒店租个低楼层的房间吧……”

  听她提到景琰,梅长苏再也按捺不住:“静姨,你知不知道景琰他们具体是在哪演习啊?”

  “哦,”林静语气中透着恍然大悟,“原来你给静姨打电话是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专程给我报平安呢,白感动了。”

  “静姨……”梅长苏无奈之余也松了一口气——萧景琰肯定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否则静姨不会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打过电话回来啦,”果然林静接着说,“他们演习中止了,要立刻去发生地震那儿支援救灾。”

  “哦,他没事就好。”梅长苏的心暂时落回肚子里,但同时又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大概是失落。

  因为萧景琰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能打电话的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林静在那头接着说:“具体的他没细说,估计是有纪律。而且挺匆忙的,呲呲啦啦的信号也不太好。反正任务完了会再打回来的,不用担心。”

  梅长苏反而又担心起来——余震不断的情况下,处于地震中心的灾区危险性可想而知,谁能保证去救灾的人不会受伤甚至更糟?

  但现在说这个除了让静姨跟着担心之外别无它用,他只好故作轻快地说:“是啊,景琰这次去再立个功,回来就该一毛三*了。”(注:一毛三,一杠三星军衔的戏称,也就是连长级别)

  林静在那边轻笑:“哎呀,我才不管他几毛几,我巴不得他赶紧退伍回来找对象。再过两年我都没精力帮他带孩子了。”

  “怎么会?”梅长苏勉强笑着回答,“静姨您不是明年才三十吗?”

  “去你的,”林静笑得很开心,“就你会说话。”

  

  当晚医院开始组织应急医疗队赶赴灾区,时间紧迫根本没让自愿报名,从急诊和几个外科抽调了若干人手连夜出发。

  消息是去行政楼开完会的主任带回来的,梅长苏得知自己没被抽中时很郁闷,追着问:“等等老师,不是说主要抽调单身未婚青年医师吗?胖主任都那个年纪了,为什么派他不派我……”

  他口中的“胖主任”是科室一位副主任,因为长得胖被送了这样一个雅号。他脾气十分好,有人当面叫漏嘴了也笑眯眯不生气,久而久之全科室都亲热的称他“胖主任”,时常弄得新进科室的员工和学生惶恐的找人打听“胖主任到底姓什么啊?”

  “哪个年纪了?”这时“胖主任”正好从旁边的办公室里出来,指了指他,“小年轻怎么说话呢?我也才过四十好吗?”

  主任停下脚步:“本来是打算在你们几个年轻人里派的,胖主任说你们都还没对象,要保留革命火种——院领导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保留革命火种,”胖主任严肃地对梅长苏点点头,“别挡道,我要去换衣服集合了。你病历写完了吗?医嘱下完了吗?病人今天都被搬动过你重新查房了吗?”

  “……”梅长苏被他的灵魂三问震得愣了片刻,再想据理力争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望着两位主任离去的背影喊:“不公平,我抗议!下一批您得派我去!”主任扭头对他冷笑:“下一批?明天灾区伤员送来,你还有功夫喘气再跟我说这个。”

  

    事实证明主任是对的。

  第二天,大量地震伤员被陆续送达。附一院几乎每一个科室都人满为患,骨科脑外胸外儿外等几个对口科室更是连走廊上都摆满了病床。医务工作者们没了上下班的概念,许多人吃住都在医院,连着几天没踏出过住院楼的大门。可这个时候没人再计较抱怨这个——并不是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思想觉悟都变得崇高无私,实在是灾区的惨状太过触目惊心。

  伤亡人数滚雪球似的不断增加。电视台全天不间断地播放着灾区的新闻,虽然已经经过处理筛选,并不会让电视机前的人看到情状惨烈的尸体之类,但会告诉你镜头里那一座座变为废墟的建筑曾是学校、幼儿园、工厂和许许多多人的家,而那些废墟下面掩埋着无数被突如其来夺去生命的人。

  何况C城与灾区相隔不过数百里,称得上血脉相连。梅长苏有个同事的老家在灾区,第二天就请假往回赶——灾区封路,她和几个同乡不管不顾地冒着生命危险从山上的小路翻过去,可是只看到被山体滑坡整个吞没的县城。家没了,家里的人没了,父母双亲、哥哥嫂子、三岁的小侄儿……全部尸骨无存。

  而这样的惨事,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不过是千百分之一。

  但逝者已逝,还有许多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亟需帮助。聚集了大量伤员的医院像是另一个灾区前线,手术连台,从早到晚没有间断。第二批医疗队已经出发,可梅长苏仍然被留了下来——因为他是一众青年医师中手术做得最好的,他留下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救更多的人。

  这次梅长苏没再争执,沉默地服从了医院的安排。他像是又成了那个不知疲倦的拿生命当燃料的苏哲。

  科室里的人夸他,“梅老师精力真好,这么连轴转都不累啊”,也有年长的同事关怀地叮嘱“心情能够理解,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主任有次查完房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不由分说地下令:“你,上值班室睡觉去!十点前敢出来就扣光你这个月奖金。”

  其实梅长苏不是不累,只是没办法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担心,担心身在震中的萧景琰。

  他这些天总是莫名地想起前世最后离别时,萧景琰对他说:“……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以前我们都是一起上战场。我还从来没有,眼看着你出征,我却只能留在这里。”

  这可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爷可能是把上辈子的帐留到这辈子才跟他算呢。

  道理他也都明白。萧景琰是军人,而他自己现在是一名医师,他们各有各的职责,各有各必须坚守的位置。担心,除了徒然内耗、自乱心神,没有任何用处,可他管不住自己。

  最糟的是忙了一整天加大半夜终于能和衣而卧睡一会儿的时候,身体因为过度疲惫往往是睡不着的,各种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念头就都在此时冒出来。

  比如他会难以自制地想,上辈子他和萧景琰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句谎言,而假如景琰在震中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分手……

  简直不能更糟了。

  然后他又会强行拉回思绪,告诉自己萧景琰绝不可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是去救灾,又不是真的上战场拼命,虽然也有危险,但毕竟有各种现代科技手段和仪器,发生意外的概率应该很低。

  接着脑子里立刻冒出驳斥的声音:自欺欺人。新闻上说已经有军人牺牲了。余震中房屋二次垮塌,山体滑坡,这些意外哪里是什么设备仪器能控制的?

  总之就这样来回往复,感觉自己像精神分裂,所以有时他宁愿撑着眼皮不去睡。

  后来就干脆什么都不再去想,不看电视,不看新闻,不听同事和病员家属们议论,只一心一意地工作。

  

  打仗似的忙碌大约持续了两三周,各科室做完手术度过危险期的病人都陆续转入了医院专门成立的地震伤员病房进行后续康复治疗,梅长苏和他的同事们终于能喘口气。

  可余震仍在继续,C城街头和各处广场公园里的帐篷仍然一入夜就像雨后的蘑菇般冒出来,灾区的搜救也并未停止。

  萧景琰仍然没有消息。梅长苏只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又过了几天,梅长苏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尽头了。这天是地震以来他第一次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后强迫自己坐下,打开电脑搜索“地震 军人”,网页还没跳转完,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静姨”。

  梅长苏的心咯噔一下,接着就向着大地的方向一路沉了下去。手指也僵了,连按了两下才接起电话。

  “……静姨?”

  “小苏,你下班了吗?现在有空吗?”他从来没听过静姨这么着急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

  “静姨,我有空,你别急慢慢说,”他用力掐住自己手心,“怎么了?”

  “景琰的部队刚才联系我们了,说他受伤了,”林静顿住,大概是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抖得厉害,“具体伤得怎样也没说,只说立刻送去C城的军总医院。我们、刚查了今天的机票买不到了,我跟你萧叔坐明天一早的飞机来,你能不能……先替我们去看看,看到底是……”

  “我马上去,见到人就给你打过来,”梅长苏噌地站起来,不知道是起得太急还是心里太慌,一瞬间眩晕得险些站不住,在椅背上扶了一把就匆匆往门口走,“静姨你们别急,不会有事的,这里有我呢。”

  “嗯,嗯……”林静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梅长苏冲出小区拦了辆出租,在茫茫夜色中直奔军总。

  在救援中受伤的官兵住的是单独一层楼,梅长苏出电梯就被拦住了。

  “你好,请出示证件。”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年轻战士对着他“啪”地敬了个礼,随即想起自己不是在部队站岗,又赶紧改口,“你好,请问你找谁?”

  “证件……”梅长苏手忙脚乱地满身找证件,“我找……萧景琰,他是刚从灾区送过来的。”

  “萧连副刚做完手术还没醒呢,”小战士有点为难,“现在也过了探视时间了。你是他家里人吗?”

  “我是,”梅长苏哽了一下才回答,“我是他朋友。他父母亲明天赶来,托我先来看看……”他手忽然触到牛仔裤兜里的医院员工胸牌,连忙掏出来:“你看,我也是医生,附一院的。你让我进去看他一眼,我好跟他父母说,先让他们宽心。”

  小战士更加为难了:“可是……谁能证明你是萧连副的朋友啊?我们不能放身份不明的人进去的,有纪律。”

  这时斜对面一间病房里走出一个战士,手里拎着暖水瓶像是要去打开水,听到小战士的话就走过来:“探视我们连副的?”

  他一抬头,梅长苏愣住了。

  列战英?

  没等他多想,长得和列战英一模一样的战士拿过他的胸牌看了看:“梅、长、苏?哦哦,我知道,我们连副提起过您——您就是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现在C城当医生的那位朋友吧?”

  梅长苏有些呆滞地点头,仍然在思考列战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萧景琰身边的,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列班长,你认识啊?他来看萧连副,那让他进去呗?”小战士说。

  “嗯,这是我们连副的铁哥们儿,”列战英点点头,对梅长苏抬手示意,“梅大夫,您这边走。我们连副麻药还没过去,不过医生说快了。他醒了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踏进了萧景琰的病房。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裹着石膏高高吊起,手上插着输液针的萧景琰时,梅长苏就无暇顾及其他的一切了。

  “景琰……”他下意识地喊他名字,可看到他紧闭的双眼时强行把后一个字咬碎在了口腔里,尽量用一种正常平静的语气问:“他是……腿受伤了?”

  “是,”列战英也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倒是一点没有控制情绪,说着说着声音就不稳了,“小腿骨裂了,膝盖、我听医生说那叫髌骨,也骨折了……还有什么半月板,什么韧带撕裂……”

  梅长苏隐隐觉得自己膝关节一阵闷痛,胸口却有股怒火无端蹿升——这傻子一定又横冲直撞地逞强了,不然以他的体能和身手,怎么可能受伤?伤成这样……会有多疼啊?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罪呢……

  可话又说回来,上辈子第一次在战场上受伤,他年龄比现在还小些,血把背上的甲胄都浸透了,军医给他裹伤时,他还龇牙咧嘴地对自己笑。

  大概是他呆呆看着萧景琰的时间长了点,表情奇怪了点,刺激到了旁边的列战英,他忽然抱头往地上一蹲,压着声音哭了出来:“都怪我!连副受伤……都怪我!我没看到那上头还有块石板搭着……连副是为了拉我,他才没躲开,自己给砸下头了……他的腿、将来怎么办啊?他本来要去考特种兵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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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在这个日期写到这段,也算是巧合了……

那场灾难大概是我们这代人都不会忘记的经历,写的时候觉得很难,觉得当时的情景、当时的心情,根本表达不出来。

总之愿逝者安息,生者铭记吧。

另外不要打我,是有人要求虐琰琰的,不信你们看评论!(甩锅)

开个玩笑,其实大家别担心,很显然琰琰恢复得很好并没有瘸掉。有些取舍总是不得不做的嘛……(作者缩在墙角弱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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