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一)——《倾余生》番外

不知道这次是一二三还是上中下(躺

想来想去还是想给战英小天使拉郎了,不好这口的朋友注意避雷。

顺带解决一下正文里提过但没找到地方塞进去的景宁公主的后续。

第一更略短小,因为我实在困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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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五年秋,南楚遣使团来朝贺大梁天子大婚之喜。

  大梁天子改制变法,硬要和一个男子成亲,而该男子还是他朝中重臣,在列国诸君眼中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若是换了从前,他们只会将此事作为笑谈,讥讽一番大梁皇帝的荒唐无稽也就罢了。

  可数年前那场以一敌三的大胜重又稳固了大梁在列国中的地位,它的国力经过这些年早已今非昔比,大渝北燕还需像属国般岁岁纳贡,所以不但不敢讥笑,还得依邦交之礼派使臣来朝贺——当然这次的使者比萧选在位时派来的那些可不知谦卑恭敬了多少倍。

  南楚与大梁表面上一向睦邻友好,又有联姻之宜,自然更加要来道贺。

  顺便看能不能迎当年议定的大梁九锡双国公主回国完婚。

  说起来这桩亲事六年前便已议定,谁知大梁接着两次国丧,一晃便是五年。国丧过后南楚还没派人来迎娶,大梁便先派人到了南楚,说道公主抱恙,不能长途奔波跋涉。盼八皇子殿下体恤,待公主大安了再成婚。

  可公主身体太弱,病势反复,于是又拖了一年。

  紧接着大梁皇帝自己要大婚,在情在理没有臣妹越过皇兄去的,只好再等半年。 

  其实南楚国君在这一年两年的等待中,也早咂摸出点接近真相的滋味来了——听说大梁皇帝向来很疼爱这个妹子,恐怕这么一拖再拖的意思,是压根不想她远嫁。只是亲事是他父亲定下的,又涉及两国邦交,不好意思直言反悔罢了。

  南楚国君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顺水推舟地送大梁这个人情——因为掐指算算景宁公主已年过双十,又听说整天七灾八病的,自她父皇驾崩就没消停过。硬娶了回来怕也是个美人灯,吹一吹就灭了。她福薄命短不要紧,只怕到时本就憋着火的大梁国君以此为借口悍然开战可怎么好?

  想想云南穆家军这些年越发强横的阵容,南楚国君觉得还是不要给大梁这个借口的好。

  说到底只是联姻,娶哪位公主不是娶?

  可是取消婚约这种事一定只能由大梁提出,否则九锡公主就成了被人退婚,颜面何存?

  南楚国君思来想去,使团临行前将使臣悄悄叫到跟前叮嘱,让他务必在不损伤大梁颜面,不让大梁皇帝误会他们嫌弃景宁公主的前提下,委婉的表达假若大梁想解除婚约,南楚并无二话。另换哪一位公主或者郡主都是可以的。

  使臣宇文暄十分气闷。

  上一次他出使大梁何等风光,这次却像是还未出发便低人一等似的。

  谁知更令他气闷之事还在后头,楚帝以己之心度人,觉得梁帝与男人成婚不过是口味清奇,不爱柔美艳丽的女子,喜欢文弱清秀的男人而已。

  所以他决定投其所好,忍痛将大楚皇宫中最好的一名乐伶送给梁帝以示“结与国之欢心”的诚意。

  这乐伶琴技超群,别说南楚,放眼四海能与之比肩的人也屈指可数。不过琴技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也是个“文弱清秀”的,男人。

  宇文暄觉得这一记马屁多半要拍到马腿上,毕竟与梁帝成亲的那位可不仅仅是“文弱清秀”那么简单,人家从前是名动天下的麒麟才子,现在是大梁的中书令兼着太子少师——这才刚刚成亲,楚国使团就送人家夫君一个琴师,怎么看都不像贺喜,倒像是要搞事。

  然而楚帝听到他含蓄的劝谏之后,只是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只是一个琴师,就算大梁国君将他收入后宫分位也高不了。那苏哲嫁给皇帝就要母仪天下,这点心胸气度都没有怎么行?”

  宇文暄眼角抽搐,明白自己的皇叔不太可能理解苏哲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得罪了他不见得比得罪梁帝本人好这个事实,只好闭紧了嘴不再废话。默默带上那个琴师出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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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大梁虽然国力日盛,但并未因此骄横跋扈起来,仍保持着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对来访使团礼数周全如旧。

  这次接待使团的是当年娶了南楚公主的淮王,与宇文喧有姻亲之宜,相处时又格外亲切随和些。宇文暄旁敲侧击的向他探问梁帝对于景宁公主婚事的打算,淮王倒是十分坦率的承认了“公主身体弱,皇上舍不得”这一节。宇文暄心下默默盘算了一回要如何礼貌又不失颜面地解了这婚约,刚想趁旁边无人问问梁帝和凤王到底怎么回事,是真情比金坚得宁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是另有什么利害隐情,好决定那琴师何时送,怎么送,甚至送不送,谁知就有下人来催请他们去赴宫宴了。

  接待邻国使团的宫宴规格甚高,宗亲重臣济济一堂,丝竹鼓乐声中淮王引着南楚一行人落座,不多久大梁国君与凤王也并肩而出。宇文暄随众行礼,没忍住抬眼暗暗打量那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凤王”苏哲。

 他对苏哲的印象还停留在宁国侯府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那一夜揭出一个埋藏数十年、涉及侯府内帏、涉及许多条人命的惊天秘密,那一夜死了许多人,大梁权倾朝野的护国柱石轰然倒塌……

  他会在一片混乱中注意到苏哲,是因为觉得这个仿佛只是萧景睿寿宴宾客的苍白瘦削的青年,在一片刀光血影生死悲欢中毫不动容,始终保持着一脸淡漠,委实有些奇怪。

  当然还有他那武功奇高的小护卫。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文弱青年是江左盟的宗主,人称江左梅郎的梅长苏。

  宇文暄出身皇室,权力争斗倾轧之事自幼耳濡目染,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们上门认亲,兼之岳秀泽要与老对手比试了断这事,会刚巧引得谢玉命卓顶风刺杀皇宫内监的事情败露,导致整个大梁朝堂的局势大变。

  再深入的派人探听搜罗讯息后,得知这一切恐怕都是那位江左梅郎的手笔,是他身为誉王谋士,为他夺权所为。可笑他们做了一回旁人手中棋子,却直到回了南楚许久才幡然醒悟。

  可谁知后来大梁誉王失势谋反,那个一直不怎么受宠,只是弓马十分了得,曾在猎场技压南楚诸将的靖王上位,这江左梅郎却又摇身一变,稳稳立于靖王身后了。

  再后来靖王成了太子,太子成了梁帝,而梅长苏从客卿成了朝臣,从朝臣成了凤王……

  这是何等心智,何等手段?

  仔细想来,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大梁有奇才如斯,在他身死之前,南楚就算老皇驾崩太子继位,又有多少成算可胜过大梁?

  宇文暄想得入神,酒宴开始之后仍然怔怔的,总是克制不住偷眼去瞥上首的凤王,暗想他的气色似乎比上次见面好多了。上次看着病病歪歪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又留心看这闻所未闻的国君与凤王如何相处,后者会不会像后宫女子一般温柔婉约体贴周到,却发现二人几乎未交一言,斟酒布菜都有旁边侍奉的宫女,除开同席而坐这点,两人就好像普通的君臣宾主一般,全无亲昵举动。

  就只偶尔目光相触,两人脸上均会露出淡淡笑意——仿佛有此人坐在身旁便万事皆足的那种满足而安心的笑意。

  他一边偷瞥一边胡思乱想,杯中的酒不自觉干了一杯又一杯,也没发觉梁帝看了自己几眼后神色便越来越不善。

  忽然大梁天子举起手中酒樽,说是要敬大楚使者远来辛苦,顺祝南楚国君福寿安康。宇文暄连忙起身,起得太急身形晃动,樽中的酒都洒了些许出来。

  胡乱应了些场面话坐下,大殿中乐曲重又徐徐响起,另一批舞姬挥着水袖拧着纤腰上场,南楚使团中负责安全护卫的那位殿前指挥使忽然朗声笑道:“陵王殿下,咱们陛下送给大梁皇上的礼物你怎么还不拿出来?莫不是要藏私?”

  宇文暄心中突地一跳,酒都醒了大半。

  这殿前指挥使是岳秀泽辞去之后新任的,武功固然不如岳泽秀,为人也差得远了。说到底就是个头脑简单又自视甚高的莽夫,这时恐怕是喝多了酒,开始胡言惹事了。

  ——宇文暄想的不错,这指挥使平日就觉得男女阴阳相合乃是天道,最看不惯好男风养男宠的那群人,每每说起都是冷笑连连,极尽讥讽轻视之能事。南楚男风盛行,达官显贵中尤甚,为此他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偏偏楚帝觉得他这是真性情,觉得武将就该这般胸无城府口无遮拦,众人暂时也拿他没奈何。他此刻多喝了几杯酒,越看梁帝身边的凤王越觉得不顺眼,有意想给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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