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四十三)

这几章写到苏哥哥入朝堂后的事情,没有一开始就给他很高的官职,可能和有的盆友预想的不太一样。

觉得雷、不合理、委屈了苏哥哥的盆友我只能说声抱歉,但情节是不会改的,请谨慎选择是否继续观看,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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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琰神色严肃起来,说道:“还有一件,是柳家小姐出宫之事。”

  梅长苏一愕:“柳小姐怎么了?”

  “她倒没怎么,”萧景琰摇头,“只是不日就要中宫册封,她到时便是皇后。宫中人多眼杂,只怕夜长梦多。就算能一直瞒住我与她不同榻的事,她再过几月没有身孕,也定然会有人以此为借口逼我纳妃嫔。”

  “到时我若不肯,必定就全成了她的罪过。被人说一句中宫专宠善妒,柳氏一族面上也需不好看。”

  梅长苏微微颔首:“这也顾虑的是。难为你连这些枝节都考虑得清楚。”

  萧景琰略有些赧然:“我最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这都是柳小姐昨晚自己和我分说的。她既早存了要离宫隐遁的念头,这些事自要考虑周详。”

  梅长苏道:“她是皇后,没有和离一说,要离宫,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诈死。”萧景琰了然地接过,“这个……她应该也想到了。只是她年纪轻轻,又一向康健,刚入宫就说急病发作猝死,实在难以取信。她母家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梅长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先装病,再诈死。找蔺晨要些吃了便面色萎黄形容憔悴的药,瞒天过海并不难。只是……”他长叹一声,“只是双亲在堂,这是要让他们生生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柳小姐,可忍得下这心?”

  萧景琰微怔,随即也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皇后生病,她的母亲祖母皆是诰命,必然都要入宫探视的。到时她越病越重,见面岂有不伤心落泪之理?

  萧景琰将心比心,觉得自己肯定忍不下让母亲经历这种痛苦,可假如不这样就无法成全与小殊的情意,那又当如何?

  想来想去得不出结论,只觉这件事确是为难无比,幸好母亲豁达通透,自己不必面对这等抉择。也长叹一声道:“她若不忍心要改主意,那自也由得她,再假装病好了就是——只不过那中宫善妒的名声她却逃不掉了。”

  这事终究要柳小姐自己取舍,梅长苏也无两全其美的良策,当下起身道:“你转告柳小姐,只要她下定决心,我自会鼎力相助。我进来这么久,也该走了。”

  萧景琰虽然不舍,但更怕他劳累,当下送到外间,嘱他回去好好休息,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圣旨上,写梅长苏还是苏哲?”

  梅长苏之前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思忖了片刻答道:“还是写苏哲吧。毕竟一直以此担着客卿之名,突然改名,岂不是自认之前欺君?”

  萧景琰点头道:“那就说梅长苏是你行走江湖的化名罢了。”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真的……不恢复林殊之名?”

  "不恢复。“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漫不经心地一笑,“陛下好生啰嗦。”

  萧景琰默然片刻,回以一笑,伸手给他系上披风,柔声道:“好,不恢复便不恢复。横竖不论你用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都一定是最出众最厉害的。我相信苏哲之名不久后便会天下知闻,绝不比林殊和梅长苏差。”

  “臣谢陛下谬赞。”梅长苏笑着拱了拱手。萧景琰扬声唤人进来,命备撵送先生出去。

  肩撵走了好一会儿,萧景琰犹自看着门口出神。他当然记得梅长苏临去北境前同他说的话,但既然论到官职之事,若是林殊……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骠骑将军,世家公子,皇室宗亲,再加十多年的冤屈和北境这场功劳,封个一品军候绝没人能说半个不字。

  可是他拒绝得那么干脆。

  萧景琰隐隐觉得,或者并不只是他告诉自己的那些原因。或者他也担心顾虑着……万一有天自己和他的情意被人发现,两人身份君臣有差,旁人顶多说自己一句荒唐,说他的话就不知会有多难听了。

  他是怕林氏声名受累被污,更怕有人说赤焰案之所以能翻全靠他与太子有私情吧?

  萧景琰用力攥了攥拳头——梅长苏不肯将这层原因说出来,多半是怕他愧疚,可他既想到了,又怎能任他默默为了两人的情意牺牲?

  纵使不能让他恢复林殊之名,也定要早作打算,想个万全之策,绝不让他有朝一日独自担负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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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任命的诏书到了苏宅。

  第四日,复朝的臣子们聚在待漏院,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这道旨意——都是京官,耳聪目明,纵有个把实在迟钝老实的还不知情,这时经同僚们一提点,也就明白开悟了。

  陛下果真起用苏哲,一来就封了个正五品。而中书舍人虽然官阶在殿上群臣中算低的,可身为国君近属官,草拟诏令参与机密,其实颇有实权。

  不少臣子觉得这样封赏并没什么不妥,苏哲虽是白身,但他先前在九安山平乱就立有功劳,先帝大概是连气带病,忘了论功行赏;这回他又以抱病之身在国家危难之际远赴北境战场,就算只是个书生,对战局未必有多大助益,但既然凯旋,两件功劳加在一起,封个五品也算恰当——兼且可以显示今上任人唯贤,赏罚分明。

  可也难免有少数人心中反酸,选择性的忘却了当初边境告急,太子问对策时他们是如何噤若寒蝉如何龟缩不前的,只自顾自的暗暗不忿——或是觉得他苏哲一介江湖野人,又不是世家子弟,也没经过科举,入京后便在党争中搅风搅雨,行藏可疑。这样一个人,就算再有才智,恐怕也是些上不得台盘的阴私手段,如何能跻身庙堂与自己做同僚?或是觉得他去北境不过是太子为他从龙有功有意提拔,算准了蒙将军必然大胜,让这病歪歪的书生跟去领功——换了自己去,定能比他做得更好。但新朝伊始,对新帝的脾性还摸不大透,所以这几位尽管满腹酸气,倒也没敢出言臧否。

  萧景琰掌权后拔擢起来的一班纯臣,以蔡荃沈追为首,因皆曾蒙太子引荐与苏先生对谈过,对他的才学风度都十分钦佩欣赏的,反倒觉得五品的官职略低,论功外加量才,封他个三品四品才是。

  蔡荃没那么多顾虑,低声与沈追议论:“我看今上对苏先生如此器重,怎么只封了个舍人?”

  沈追双手拢在袖中,坐在椅上半闭着眼睛养神,闻言一笑,也低声道:“正是因为器重。皇上为苏先生,也算用心良苦了。”

  蔡荃皱眉:“你有话不能直说?”

  沈追知他寒门士子出身,性子又直,对朝中这些弯弯道道向来不大上心,和他说话也不必避忌,微笑解释道:“蔡兄岂不闻‘树大招风’?苏先生可没有世家门阀做后盾,你们科举入仕的还有座师同年,他却是孤身一人踏入这朝堂。眼下根基未稳,若一举捧得太高,只怕除了给他招惹是非,引来许多不必要的瞩目之外并无裨益啊。”

  “你这么说……倒也是,”蔡荃摸了摸唇上的胡须,想起朝堂中的种种明争暗斗不禁头痛,“我就是觉得,未免大材小用了。”

  沈追失笑:“莫非他入朝五品,这辈子就都是五品了不成?”

  蔡荃一愕,沈追接着道:“只要人在朝中,圣眷不衰,你还怕他不会高升?只怕三五年后就越过你我了,你且等着看吧。”

  两人正说着,景云楼晨钟传来,却是已到了上朝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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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赞同或者反对,苏哲总归已成了群臣关注的焦点。待他将报道上任的程序走完第一次参与早朝时,众人偷偷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恐怕比投给御座上天子的还多。

  梅长苏对这些情形早有预见,泰然自若气度从容,人又生得芝兰玉树一般,令许多对其只是耳闻未曾亲见的臣子眼前一亮,顿生好感。

  这日朝上皇帝并没对这位新上任的、据说深得圣心的中书舍人说什么,但下朝时却命他随自己回御书房,其余臣子们退出时互相递着眼色,大抵都在表达“果然如此”的意思。

  ——上任第一天,皇上就有事要委他做,果真是不得了的器重。

  他们自然万料不到,皇上要委苏大人做的事,不过是赶紧喝杯热茶休息休息而已。

  御书房中梅长苏看着又将下人都屏了出去,正动作生疏的给自己烹茶的皇帝陛下,哭笑不得:“你叫我进来就为这个?”

  萧景琰正专心致志的沏水入杯,一分神洒了些许出来,啧道:“什么就为这个?你头一次上朝,站了这么久不累么?我是让你进来歇息一会儿,顺便看我烹茶。” 

  梅长苏无奈:“武英殿到宫门能有几步路,哪里就累死我了?”说罢看了看那茶盘,抿唇正色道:“但陛下烹茶的奇景倒实在值得一看。居然比飞流烹得还好一点。”

  萧景琰头也不抬:“先生莫要取笑。谁没有个初学乍练的时候?”

  梅长苏从他手里抢过茶具,悠然道:“我没有。”

  萧景琰横他一眼,却又绷不住无奈的笑了。也不再与他争抢,靠在椅背上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想起当年他学这些所谓风雅之事无不上手极快,仿佛天生就会似的,方才那话倒也不算夸大。只是那时林少帅醉心弓马,哪有耐心时常坐下来慢条斯理的烹茶……

  想着往事,脸上便不禁现出些唏嘘的神色。梅长苏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陛下自己折腾了半天,也尝一尝吧。在想什么?”

  萧景琰摇摇头,不去端茶,反握住了他手,将他拉过来抱了抱:“在想咱们以后,总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

  梅长苏莞尔:“不偷偷摸摸的,你还想昭告天下不成?”

  “我……”萧景琰刚想说我正有此意,梅长苏已轻轻抚着他背脊道:“景琰,咱们做人不能太贪心了。我两次走到鬼门关前,又两次转了回来,如今还能和你厮守。咱们该感谢上苍才是,还奢求什么?”

  萧景琰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咽回了想说的话,点头道:“好吧。那就先暂时偷偷摸摸着……至于将来,将来的事谁能料到?说不定哪天就峰回路转了。”

  梅长苏刚要赞同,萧景琰就低头蹭了蹭他脸颊:“来偷偷摸摸一下?”

  梅长苏笑出声来,仰脸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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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越一月,苏哲果然才干俱佳,更难得他身为江湖中人,礼仪风度却丝毫不让清贵世家的公子。中书省的上级们知道这是如今圣眷优渥的红人,再加上他与沈追蔡荃等人显然私交甚笃,倒是也没人敢刁难磋磨于他。

      何况明眼人并不止沈大人一个,若干对萧景琰性情略知一二,对他与苏哲之间的渊源略知一二,又曾亲眼目睹过武英殿上先帝寿宴翻案那一幕的重臣,自然都明白中书舍人不过是个踏板,对苏哲都格外客气礼遇。

       比如柳老中书令,在苏哲上任伊始就特特叮嘱了他直属的顶头上司某侍郎,说苏先生、不,苏舍人身体不大好,月前从北境回来才重病了一场,当时陛下去探视还亲自守了几天呢,可万万不能让他太劳累了。

  那位也是刚上任没多久的侍郎点头如啄米,没有半点异议——横竖皇上三天两头地宣苏舍人入对,也轮不到自己给他分派差使啊。

  期间皇帝陛下奉生母静贵妃为太后,立柳氏为皇后。先帝遗下的妃嫔,有成年子嗣如惠妃者,可由子嗣接出宫去奉养天年;其余无所出的,皆迁居道太后慈安宫附近的宫室,由太后统一约束管辖。

  而柳氏皇后大概是初入后宫有些不习惯,为太妃太嫔们迁居安顿之事又很是操劳了几日,身上就有些不自在,在正阳宫卧床休息了两日。

  但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因为在北境大胜的蒙挚将军带着麾下一干将领士卒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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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娘舅回朝,苏哥哥更可以横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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