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三十五)

 咳,我终于把原著里殿下纵马狂奔去苏宅的桥段用上啦~(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

这一章大概是最后出现原著原文的章节了,后面就算原著续写,终于不用再缚手缚脚,可以放飞自我啦!(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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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这场来势汹汹,席卷大梁四境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剩下些受降整军这类事务性。满朝文武至此都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稍事休息。

  一道给监军苏哲的太子亲笔金令也于此时从京城出发,要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北境。

  金令上只有两个字:“速归”。

  其实类似的指令已送出去两道。第一道是在大渝退败关外的消息抵达京城后送出的,令谕监军苏哲率百人队轻骑速归;第二道是大渝正式请和后,写着“苏哲速归”。

  朝臣们见太子连着三道金令,一道比一道着急的催苏哲回来,心中都悄悄犯起嘀咕——

  仗打赢了,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殿下这么急着要苏先生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怕他一介江湖人立此大功将来不好驾驭,要尽早召回身边鸟尽弓藏?

  殿下不像这种人啊?

  可是所谓帝王心术……太子殿下从前重情重义,可如今极权在握,考虑的东西难免不同。

  许多欣赏苏哲与他交好的朝臣,不禁暗自为他担心起来。

  但凭他们再担心,也及不上太子殿下本人的百分之一。

  数月间他几乎没有一晚安睡,闭上眼要么看到梅长苏身处北境皑皑白雪中,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持刀向他杀来;要么看到他像九安山那夜一般昏迷不醒,又或是狂咳不止口中鲜血直涌。

  他每每被这样的画面骇出一身冷汗,恐惧感犹如万蚁噬心,扰得他不得片刻安宁。

  待到北境大局初定时他实在忍无可忍了,若是再不能亲眼看到那人平安无事,他恐怕会被自己的臆想逼疯。

  所幸梅长苏并没让他等太久,几天之后,在一个刚刚下过雨的黄昏,一辆马车并数十轻骑驰进金陵城门,分出一骑驰往东宫,其余的直奔苏宅而去。

  萧景琰接到通报的时候先是欣喜欲狂,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刚刚展露的笑容就被冻在了脸上——梅长苏是朝廷任命的监军,收到诏令回京理应前往东宫拜见太子才对,怎么会直接回了苏宅?

  “长苏他……怎么了?”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压住要发抖的嗓音低声问来人。

  来通报之人是个常在苏宅见到的江左盟下属,满面风尘仆仆,眼中尽是忧虑,恭声回答:“我家宗主在回来的途中寒疾发作昏迷,至今未醒。恐怕暂时不能来拜见殿下了。”

  萧景琰头脑一阵晕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异常:“昏迷几天了?”

  那下属低下头去,眼眶有些发红:“回殿下,今日是第五天了。”

  萧景琰忽然一言不发地猛冲了出去,直奔马厩,解开视线所及第一匹未解鞍鞯的马,翻身而上,用力一夹马腹便朝宫外狂奔。

  东宫上下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呆了。只有列战英迅速明白过来,一面呼喝慌张失措的卫队长,一面拖过一匹马和那来通报的江左盟众一左一右跟在萧景琰后面奔了出去。

  春寒料峭,天色将暮,刚刚下过雨的街道还湿漉漉的。路上几乎已没什么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小摊贩缩在路旁檐下等待着最后的生意。

  萧景琰还穿着绛红的太子袍服,在一片青灰的暮色中格外显眼,列战英拼命打马追着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不是大白天,还好路上没人,不然就算是太子,明天也会被御史大夫们参的吧……

  萧景琰纵马狂奔到苏宅门口,猛然勒缰,胯下坐骑长嘶人立,他已松手跳下马背。苏宅的门虚掩着,他没等人通传,就这么直冲了进去。

  他从没觉得从苏宅大门到梅长苏房间的路如此漫长,他已经用尽全力,为何还是不能快点到达他身旁?

  似乎用了很久,时间像在噩梦中一般被夸张的延长,他终于跑到了房门口,掀开厚厚的帘栊一头撞了进去。

  房内的情形并不似他预想的愁云惨雾或者乱成一片。房间仍旧干净整洁,许多燃得正旺的火盆驱逐了室外的寒气,使得室内温暖如暮春。

  内室中甄平黎纲一左一右地守在梅长苏榻边,晏大夫侧坐在榻上,手中捻着银针。一旁的矮桌边蔺晨正用炭炉煨着药,飞流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对面似是在帮忙。

  几人见他冲进来却都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黎纲甄平默默起身让开了位置,也没与他行礼寒暄。

       萧景琰的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在满室清苦的药香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榻前。

  梅长苏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萧景琰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用力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

  ——他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原本就清瘦的脸如今眼眶深陷,两腮也凹了下去,显得颧骨高高耸起。他敞着衣领正在扎针,露出的肩膀锁骨等处,也仿佛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包着下面嶙峋的骨头。

  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简直看不出这是个活人。

  萧景琰发软的腿终于支撑不住,屈膝跪在了他榻边,抖着手去摸他的脸颊。毫不意外地入手一片冰凉,那凉意钻入手心一直传到心里,几乎连喉咙一起冻住了,颤声道:“他……他……”

  晏大夫这时已起完针,绷着脸瞥了他一眼道:“他还没死,用不着这幅样子。”说着将针囊收好,又指使当朝太子:“还不扶他坐起来喝药?”

  萧景琰被他两句硬邦邦的话一杵,心头梗着的那团慌张失措反倒松动了些,撑起身坐在床头,将梅长苏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让蔺晨喂他喝药。扶他起来时感觉他轻的好似稻草扎的一般,忍不住低声问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蔺晨端过药来,一边拿小瓷勺撬开梅长苏的牙关小口小口的将药喂进去,一边道:“这个样子昏了五天了。全靠汤药吊着命,所以最迟明日,一定要给他服下解火寒毒的药。”

  “有解药了!?”萧景琰大喜过望身子一动,连带靠在他怀中的梅长苏都晃动了一下,一缕药液便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蔺晨拿起旁边的布巾不徐不疾地擦去,对满面狂喜的萧景琰沉声道:“你先听我说完。”

  原来自聂铎带来冰续草之后,蔺晨和晏大夫就一直在思考能否找到一种药物,可以代替十个活人的精血与冰续草同用。可冰续草已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下奇草,要找一种能与它并驾齐驱相辅相成的东西,谈何容易?两人绞尽脑汁钻研了许久,最后还是在宫中的御书苑里找到一本古籍,上头记载了一种苔藓。书中说此种苔藓色作红黑,形如火焰,只存在于冰川雪岭之中,乃是幽冥炼狱业火所化。生于至阴至寒之地,而俱至阳至热之性。

  可那书并不是医书,只是一本民间传说杂记,措辞夸张荒诞,满纸怪力乱神。蔺晨与晏大夫也不敢尽信,只怕说出来反令众人空欢喜一场,所以一直连梅长苏都没告诉。

  正好蔺晨要随梅长苏去北境,那里可不就是冰川雪岭?何妨死马当做活马医,去找找试试。

  结果从没到过北境的蔺晨一去就傻了眼——这白茫茫放眼皆是冰雪,要在这么大一片雪山中找几簇苔藓,何异于大海捞针?他虽不死心,得空就去翻开积雪寻找,可始终一无所获。直到有日经过梅岭,梅长苏说起他当年就是在这里跌入雪窟被雪疥虫咬伤,蔺晨才忽然灵光一现——

  传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盖因天下万物相生相克……那么雪疥虫出没之处,是否也有能克制其毒性的东西?

  这样想来,那红色苔藓说不定真如书中所载,是确实存在而确有奇效的!

       于是驻扎梅岭那两日蔺晨带着飞流从早至晚的四处寻找有雪疥虫的雪窟。那雪疥虫只吃被火烤焦的皮肉,对常人倒是没什么攻击性,反倒是飞流明白过来这些小虫豸就是苏哥哥这许多年病痛的根源,愤怒地看到一只就定要捏死一只,蔺晨怀疑若是让他在梅岭呆个一年半载,这种祸害苍生的毒虫说不定就此灭绝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在拔营前终于在一个有许多雪疥虫聚集、特别深特别大的雪窟中找到了那传说中的苔藓。

  蔺晨说到这,放下药碗正色对萧景琰道:“药虽找到了,但效果如何,谁都不敢保证。我和晏大夫这几个月来传书一起参详过,都觉得冰续草药性猛烈到需要活人精血为臣,这苔藓恐怕也不会温和到哪去。”

       萧景琰下意识的揽紧怀中的梅长苏。他从没听过蔺晨用这样凝重的语气说话,莫名地胆战心惊起来。

  果然蔺晨接着就道:“它们若真能解火寒毒,恐怕也是以毒攻毒。”他瞥了萧景琰一眼,“以毒攻毒你明白吧?就是让这三种毒药在他体内厮杀,等它们同归于尽。但这个厮杀的过程必定十分痛苦,他若能受得住撑得过去,那火寒毒应该就解了。从此后只要细心调养,可享常人之寿。”

  萧景琰喉头干咽了两下,还是明知故问了:“那若是……他撑不住呢?”

  蔺晨沉默片刻,坦然道:“那就一了百了了。”

  萧景琰怔怔低头,看了靠在他肩上的梅长苏一眼,又抬起视线缓缓略过房内的每一个人——

  晏大夫在蔺晨过来时就坐到了桌边,拿着一副小小的白玉杵臼在捣鼓药材,仿佛全没听到他们对答;甄平黎纲的目光都钉在梅长苏脸上,神色间一片惨然;只有飞流不知何时挤到了榻边,正安安静静地伏在床沿上,手指学小虫般一曲一伸的蠕动着,爬向苏哥哥露在被外的手。

  “只有这个法子吗?”萧景琰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胆怯至此,他甚至不敢看着蔺晨说话。

  “解毒的法子就这一个。只是要弄醒他的话倒还有别的法子,只不过醒过来还能再活几天就说不准了。”蔺晨站起身来,语气有些冷,“不过太子殿下可别误会,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做什么决定。决定长苏晕过去之前已经做了——他的命,毕竟只能他说了算。是他要我和你解释清楚,如果你愿意,他解毒时你也可以在旁看着。他说他从前对你多有欺瞒,这性命攸关的事再瞒着你先斩后奏,怕你又生他气;他还说,他不希望你看着他走,可他更不希望你像上次一样时隔十多年都还在追问他走时是什么情形。”

  “哦,我说错了,你还是得决定——决定要不要留下看他解毒。”

  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中比较痛苦,还是避而不见,然后用余生去揣测去想象比较痛苦?

  萧景琰恍惚地在心中自问,却想不出答案——还能有比他离开这个事实本身更令人痛苦的事?痛苦难道是没有极限的吗?

  他木然不语。蔺晨也不催促他,房中陷入一片寂静。

  半晌,忽然有人突兀的开口,却是甄平。

  “殿下,大渝正式俱表请和的第二天,宗主就带着我们从北境出发往回赶了。只是他、他那个时候已经骑不了马,马车速度有限,路又太远……”

  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几句,萧景琰却听懂了——梅长苏没有硬要逞强留在战场,他已经尽他所能第一时间回来。

  自己在京城日夜思念他,他在北境想必也是日夜念着自己的。

  “我知道的。多谢你。”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对甄平点了点头,“劳烦替我唤战英来。”

  列战英就在房门外候着。虽然进了苏宅照常有人请他去偏厅奉茶,可他进门时问了去东宫传讯的那位兄弟一句,得知苏先生归途中寒疾发作昏迷,已有数天未醒,哪里还有心情坐着喝茶?

  这时听萧景琰传召,赶忙奔了进去。一眼看见靠在殿下怀里的苏先生,震惊之下脱口而出:“怎么瘦成这样……?”

  萧景琰恍若未闻,对他道:“我今晚不回东宫。这两日有紧要折子就送到这来,其他的先挡了,就说我有要事。”

  列战英躬身领命,问道:“卫队在苏宅外头待命,是让他们先回去还是?”

  萧景琰道:“你都带回去吧。他刚回京,必不愿如此招人耳目。”

  列战英不知为何鼻子一酸,行礼退出。退了两步复又抬头:“殿下别太担心。苏先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萧景琰轻轻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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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拿出武器想要伤害撸主的盆友,我们来讲讲道理,苏哥哥生着病去北境打仗,总不能还生龙活虎胖三斤的回来吧?

这点小挫折总是要经历的嘛~~~~爱你们哟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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