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三十)

我不是有意要中途断开,实在是卡的厉害……写了又删好几次,还没写到我想写的姿势(允悲)

争取明天能把这辆破车开到终点。

关于我所理解的,琰琰对林殊的感情,也会尽力在下一章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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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金陵下了第一场小雪。

  梅长苏的寒疾向来天气一冷便要发作,只不过今年他自己格外注意,并且自萧选答应重审旧案起就众人齐心协力的看管他不让他再操劳,所以来势比起以往算是轻缓了许多。

  可萧景琰依然十分紧张,一得空就朝苏宅跑,盯着他服药静养。梅长苏身体抱恙,两人自然不敢再“三日一次”的胡闹,多数时间都只是安静坐着,一个看书,一个批阅带来的政务文书。闲暇时聊天,萧景琰提起林殊的次数果然少了许多。

  梅长苏那天假装不悦的一番造作,目的就是不让萧景琰再将他与林殊联系在一起。如今目的达成松了一口气之余,内心却又禁不住隐隐失落。

  不过这一丝失落微不足道。他化身梅长苏的时候就已决意要让林殊这个人死去,那么属于林殊的那点隐秘的心事自然也该随他一起被埋葬。

  只要梅长苏好好活着,尽可能久的陪在萧景琰身边就够了。

  ——在那几封来自边境的加急快报如霹雳般炸响金陵的天空之前,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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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渝、北燕、东海仿佛一夕间同时兴兵来犯,境内又有夜秦叛乱,萧景琰案头告急的文书堆得小山也似。东宫议事厅中灯火几乎彻夜不息。

       这天文武重臣又齐聚于此共商对策。梅长苏作为太子最重要的谋臣和心腹,这时自然不能安然在苏宅养病。他站在议事厅角落里,仰头看着那副巨大的北境地形图,搓揉着袖子边沿的手指已经泛红,对周围文臣主战武将主和的争执声恍若未闻。

  直到萧景琰开口,他才慢慢回头,越过人群默默注视着他。

  “……现在缺的不是兵,校尉以下的军官建制也很齐全。我们缺的只是大将,是主帅。”

  众高阶武将军侯们久不经战事,没人敢接他的话,没人敢请缨出征,梅长苏听着他们支支吾吾互相推诿,唇角扬起冷嘲的弧度,又转回头去看地图。

  蔡荃提议起复赤焰旧将。

  聂铎擅水战,东海有他足矣;卫峥身为林殊副将,对付夜秦也绰绰有余。

  可最棘手的北燕和大渝呢……?

  他想得入神,沈追连唤他三声他才听到。

  “苏先生,殿下说他要亲征!你也来劝劝吧,京里没有主持大局的人,人心会浮动的!

  梅长苏抬眼望向萧景琰,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忽然很想苦笑。仅仅两天前他们还在为要不要去虎丘泡温泉争执,以为日子会就这么鸡毛蒜皮儿女情长的过下去,谁知南柯一梦,醒得如此之快。

  “殿下,臣有几句话……”他低下头去,萧景琰了然地看看周围的臣子,摆手道:“再议也议不出什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诸卿回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众人应了退出,厅内剩下两人。萧景琰走到梅长苏身旁,叹道:“我知道你要劝我不可轻出,可你看目前这局势……我不去谁能去?大梁的社稷和百姓,总比我一身一命重要多了。”

  梅长苏微微摇头:“景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

  萧景琰难得听他在床榻以外的地方叫自己名字,不由一愣,随即脸上就带了笑意:“好,去内阁吧,那里暖和些。”

  外面下着大雪,从议事厅到内阁还有段距离,但梅长苏坚决拒绝了萧景琰传撵的提议,低头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踏着他的脚印前行。

  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雪,萧景琰到苏宅来见他……

  中间经过了那么多事,原来竟只过了短短一年?

  太短太短了,就好像这条去内阁的路一样。

  内阁中早已放了许多火盆,门扉与厚厚的帘幔挡住室外寒风,十分温暖。

  萧景琰素不畏寒,进门就觉得热,宽了大氅递给下人,说道:“本宫和苏先生有要事商议,除非紧急军情,否则一概不许打扰。你们也都退下。”

  伺候的宫人全数行礼退出,站在门边神情恍惚的梅长苏也伸手去解厚毛披风。萧景琰伸手按住,反对道:“手这么冷,穿着。”  

  梅长苏的手就顿在了系带上,怔怔地看着他,萧景琰只道他还在思索军情,也想听听他的意见,便牵了他朝内室走:“进去说吧。” 

  内阁第二重较外头略小,所以也更加暖和些。萧景琰将梅长苏带到他惯常看书批阅文公的桌边,松手欲给他倒杯热茶。谁知两人的手刚刚分开,梅长苏便受了惊吓似的一展眼,伸手又紧紧抓住了他。

  萧景琰不明所以:“怎么了?”

  梅长苏嘴唇开合几次,最后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冷……再抱我一下、行吗?”

  萧景琰刚才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好,这时看他更连嘴唇都白了,不由得担心,抱住他问道:“你没事吧?”

  梅长苏不答,回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肩窝中,萧景琰忽然发现他在发抖。

  “长苏?”萧景琰吃了一惊,连忙扳住他肩头将他推开一点,仔细看他脸色,着急道,“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苏宅……”

     梅长苏闭目咬牙,挺直了脊背从他身前退开,尽力克制着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没事。只是……舍不得你。”

    萧景琰松了一口气:“你可别这么吓我。我亲征之事还需商议,又不是立刻就要走……”

  梅长苏打断他:“你不能去。我去。”

  萧景琰愕然不解,梅长苏已接着道:“对战大渝,让蒙大哥做主帅,我随他去监军。”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提议对萧景琰来说近乎荒唐,以至于他甚至没注意到梅长苏对蒙挚的称呼,而是立刻下意识地就反对了,“现在是冬天!你这身体,还往北境去?”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缓了声调道:“我知道你有国士之才,兵法也是熟读精通的。但真正的战阵若非亲历过,其间种种很难在书中学得。况且蒙挚虽骁勇善战,却不是能做主帅的人。贸然派你们前去对付最强劲的敌人,实在太冒险了。”他拍了拍梅长苏的肩:“你想为国家百姓出一份力,在金陵出谋划策保证后方补给调度也是一样的,不必非要亲上战场。”

  梅长苏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道:“梅长苏是不必,但林殊却非去不可。”

  他声音很轻,萧景琰还道自己听错了,疑惑道:“……什么?”

  梅长苏一字一顿地重复:“林殊,非去不可。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萧景琰茫然看他,一时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不过瞬息之间,脑海中仿佛有道堤坝轰然倒塌,许多记忆如潮水倒灌,他骤然间懂了。

  ——为什么母妃、霓凰、蒙挚一个个都对他如此关心如此周到;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曾经的外号,知道自己只喝白水;为什么……他一开始会选自己,会不遗余力地推自己上位,帮自己翻案。

  还有那一直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可笑自己还道他这超乎常理的付出只是因为对自己有情,那么多可疑之处就在眼前而自己却选择视而不见!

  “为什么……?”萧景琰喃喃,忽然拔高音量狂吼出声,“为什么?!”

  他猛然伸手捏住了梅长苏瘦削的肩头,目眦欲裂的瞪视他:“林殊?这么久了,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你没半点保留,可你现在才告诉我你是林殊?”他的脸扭曲出一个狂怒的笑容:“这样很好玩吗?骗我很好玩?看着我为你的死痛苦悲伤很好玩?假装自己吃自己的醋很好玩?”

  他每质问一句,扣在梅长苏肩头的五指就不自觉的收紧一分。待他吼完最后一句,梅长苏终是忍不住露出了痛楚的神色。

  萧景琰被烫到般松开了手。目光却依旧钉在他脸上,声音低沉下去:“回答我,为什么。”

  “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肯让我涉险,于大事难免诸多掣肘。”梅长苏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从容可信,可惜萧景琰并没被怒火烧昏了头,冷笑道:“那后来呢?翻案之后你我还数度同榻共枕,你可别告诉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梅长苏脸先是一红,随即变得更加苍白,垂眸不语。

  ——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怕他知道后会因为跟从小一起长大”只有兄弟情义“的好友有了这样的关系而为难,甚至难堪,甚至……觉得龌龊……

萧景琰最恨的就是他这个神情,这时本在气头上,不啻火上浇油:”不说罢了!横竖你那满口谎话……我也不想再听!“

他的反应基本在梅长苏预料中,可亲耳听到他说”不想再听“自己说话时,心口还是不可避免的绞痛起来。

算了,总要给他些时间消化。他现在不想听自己说话,那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站在这里。

梅长苏对萧景琰潦草地行了一礼,绕开他朝外走。

刚走了两步,手臂一紧已被他抓住,萧景琰明显压抑着怒气地声音在身后:“去哪?”

梅长苏微微叹息:”你在气头上,不宜商谈大事,我先回去……“

“商谈什么?”萧景琰冷笑,“我告诉你,北境我是绝不会让你去的。”他贴到梅长苏耳边,状似亲昵私语,“从今往后,我在哪你就在哪,日日夜夜的……一步都不准离开。”

梅长苏下意识地一挣,惊道:“你说什么?”

萧景琰却没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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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扯进最内一重太子的寝室中,摔在那宽大的床榻之上时心中一片茫然。

  他预想过萧景琰知道真相后的种种反应,他预料到他会愤怒,会委屈,或者还会悲伤难过。内心深处的某个小小角落,也暗暗怀着一丝期待,期待着他会抱住自己,说一句“小殊,你没死,太好了”。

  可他全没料到萧景琰在知道自己身份后,还会不由分说地拖自己上/床。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做那亲密至极的事情,挣扎着要起来:“殿……景琰!别这样!”


(以下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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